> “囡囡啊,看看呀,这个是外公呀。外公最喜欢你的,小时候一直把你顶在肩膀上的呀……爸爸呀,您怎么不再等等我们呀,你急什么呀?不是说要去米国看我们的吗?你不是最喜欢米国的森林公园的吗?” 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女婿手足无措,用蹩脚的中文说:“妈妈,不要伤心了;小芳……我们一起回来了……” 祖孙三个人抱作一团。 李菲菲拉着小马,悄悄走出吊唁厅。 她抹掉眼角的泪,努力调整情绪,低声对曲宁远说:“我们回去吧。” 然后她问小马:“你去哪里?我送你?” 小马茫然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道:“顺路吗?” “顺路的。”李菲菲说。 她甚至不知道女孩要去什么地方,不,不管女孩去哪里,都顺路的。 出租车开向大学城,出租车内,曲宁远坐在前排,李菲菲抱着宁佑,和小马坐在后排。 小马翻着手机,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讯息,神情萎靡。 曲宁远微微侧头,想问什么,但是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拿出两瓶水,递给两个女孩子:“润润嗓子。”他说。 车子停在大学城,小马礼貌地说谢谢,转头却没有走进大学校门,反而沿着马路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人。 出租车开出去一段路程,李菲菲忽然叫司机掉头:“回去。” 司机诧异:“回哪里?” “刚放那女孩下来的地方,快。”李菲菲的声音很急促,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曲宁远对司机说:“麻烦您,我们加钱。” 司机掉头,一骑绝尘。 赶到的时候小马站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边上,商务车顶上放着一瓶矿泉水。 小马捏紧手里曲宁远递给她的矿泉水,捏的很用力,塑料瓶都扭曲了。 她低头,正准备钻进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里面。 李菲菲怒火中烧,甚至等不及司机把车挺稳,把小宁佑按在座位上拉紧安全带就开门出去。 “我去靓女你会害我被罚款的。”出租车司机气的大叫。 李菲菲不管不顾,冲过去就把女孩从车子里拎出来:“小马!想钱想疯了?!你至于吗?” 那商务车的主人,一个晚上戴着墨镜贼眉鼠眼的男人,啐了一口“神经病”!眼神却在李菲菲身上来回打转。 “哟?争风吃醋吗?没事,爷可以双开的。” 一双眼睛在两个女孩之间游离,咸猪手甚至不规矩地摸向李菲菲的臀部…… 曲宁远抱着宁佑,一脚踹向男人的手。 “你敢碰她试试看。” 宁佑朝着男人吐口水:“恶心,恶心!”他肆意做鬼脸,丝毫不畏惧这个猥琐的男人。 男人立刻怂了,嘴硬还是啐两口:“你们神经病啊!” 人钻进商务车,一骑绝尘。 同样开溜的还有载他们前来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想:惹不起惹不起,我躲得起…… 小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怎么办呀?你说我怎么办呀?我要钱啊,我缺钱啊!我再不交药费,我妈妈就要被断药了呀……呜呜呜。” 女孩在夜色中嚎啕大哭,她身后是本地的大学城,最高等学府。 但是年轻的女孩,急需用钱的小马,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她刚刚做完一单白事的哭丧生意,最晦气的活;现在,她想钻进车顶放饮料的商务车。 她为了钱,出卖的不止是体力,还有……尊严。 曲宁远掏出纸巾交给李菲菲递,自己抱着宁佑朝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给你买你喜欢的旺旺牛奶喝。”宁远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子。 李菲菲拿着纸巾,却只是站在那儿,她想了很久,问:“你缺钱?缺多少?” 小马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摇摇头:“很多,堵不上的窟窿。” “你妈妈什么病?” “癌症,胰腺癌。”女孩舔舔嘴唇,“她转移了,不会……” 不会好了。她说不出口。 “那你还治吗?” “治呀。那可是我妈妈。哪怕一天,哪怕两天,哪怕让她舒服一点点……”女孩站起来,朝李菲菲鞠了一个躬,“我是有点不理智,我想钱想疯了。王老板总是拖欠我工钱,不过,我妈妈也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做那个……” 她的理智回来了,她接过李菲菲递过来的纸巾。 “我回去了,明天还有家教。” “等等,”李菲菲叫住准备走进校门的她,“你等等。”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里面的电子账单,然后走向不远处的曲宁远和宁佑。 有时候你明知道结局是那样,仍旧会去做; 有时候,你做再多的事情都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那么,挣扎还有意义吗? 天空如果注定留不下任何的痕迹,那么鸟儿还需要学着展翅高飞吗? 李菲菲的答案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