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可不算——我们家的女孩子嫁人,总是要在国王和国王的儿子孙子里面挑的。” “我只想找个普通人结婚,做我喜欢的事情。”苏菲摇摇头,“算啦,这些事情要等到很久以后了——至少,要等到内奈你嫁出去以后呢。不过说起来——”她弯起眼睛,笑嘻嘻地打趣姐姐,“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既不是国王,也不是国王的儿子孙子。” “苏菲!”海伦妮不自觉地脸上开始泛红,“你又胡说!” “其实这些日子不见,我都有点想念他了呢!”苏菲佯作认真地说完,用餐巾胡乱擦了擦嘴,在海伦妮羞恼之前从椅子上跳下来,向餐厅外跑去,“内奈,我去问候希尔德加特表姐!” 在盛大的欢迎宴会之后,晚上七点,隆重的结婚典礼在圣奥古斯廷教堂举行。 那是令所有人终身难忘的盛事奇景。 15000支蜡烛被燃起,将布置一新的教堂内部照射得如同一个梦幻的世界。数不清的元首和来自各国的王子公主们代表各自的政府和王室出席了庆典,宾客都身着节日的礼服,而王后和公主们佩戴的王冠和珠宝,更是将这个夜晚映衬得五光十色。 这样的豪华和辉煌,极大地震撼了每一个参加典礼的宾客。 婚礼由大主教劳舍尔主持。这位来自维也纳的红衣主教,发表了一篇辞藻华丽却冗长而乏味的致辞。 “希望皇后的爱能使皇帝从统治的思虑中,进入狂涛当中的一块宁静的绿洲,让微笑的玫瑰和妩媚的紫罗兰吐蕊绽放……” “等到主教先生说完,天就要亮了。” 兴奋了一天的玛丽此刻也没有了激情,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抱怨道。 “狂涛当中出现的应该是宁静的小岛,沙漠里才会有绿洲啊。”苏菲已经无聊地开始挑剔主教先生的语病。 “在弗兰茨•约瑟夫这位奥地利的救世主和英雄,这位制定法制的聪慧的改革家,这位为上帝的荣誉和人类的福祉而奋斗的先锋战士的身边……” 劳舍尔主教用了无数定语来形容皇帝陛下的英明神伟,毫无起伏的平板语调,让苏菲不禁怀疑他在说到最后的动词之前就会喘不过气来。 “……作为国母的皇后陛下的光辉,不仅仅发自她头上的皇冠,而且发自她的品德,恰如一丝慈祥之光芒从高高的皇座撒向各族人民的头上。” 劳舍尔主教的致辞终于结束,苏菲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她又屏住呼吸肃起面容,挺胸收腹立正站好——苏菲皇太后穿着一件宝蓝色晚装礼服,一手挽着茜茜,一手提着裙子向他们走来。 这位传说中严厉而刻板的姨妈给苏菲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她高贵的仪态和强大的气场。与公爵夫人卢多维卡相比,苏菲皇太后还要大了三岁,可她的身材却保持得更加完美,体态匀称腰身纤细,从背后看,简直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据说她年轻的时候,是姐妹当中最美的一个——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容貌也渐渐老去,然而举手投足间优雅的气质却愈发明显。在多年的宫廷生活和政治斗争中,她从当初那个因为害怕而在婚礼前整夜哭泣的少女,蜕变为一个处事果决锋芒毕露的政治家。甚至在维也纳人看来,她是“整个宫廷中唯一的男人”——至于我们的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只是躲在母亲身后的年轻男孩而已。 表面看起来再强悍的女人,也曾经是单纯快乐的小姑娘。苏菲无从想象这位姨妈三十年前的容貌,如今她早已历尽人生的悲欢离合,将长子教育成一个勤勉的皇帝,又看着他走入结婚的教堂,不知现在的她,是否是当初希望自己成为的模样? “真不敢相信……” 与苏菲皇太后相比,茜茜的生涩和稚嫩显露无疑。此刻她甚至紧张得有些发抖,“我就要嫁给弗兰茨,成为奥地利的皇后了……” “茜茜,”苏菲皇太后并没有听清茜茜的低喃,“你说什么?” “哦,亲爱的姨妈——不,妈妈,”茜茜显然更紧张了,“我是说,面对这样巨大的幸福,我又感到十分不安。” “好孩子,你不用害怕。”苏菲皇太后安慰地吻了吻茜茜的额头,“你看起来很完美——弗兰茨和我都相信,你会成为帝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皇后。” 近些日子声名鹊起的约翰•施特劳斯担任了乐队的指挥,在典礼的进行中演奏了一首接一首欢庆的乐曲。最后,则是奥地利国歌的旋律—— “苏菲!” 马佩尔轻声唤道,“我们要进去了,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海顿……” “海顿?”马佩尔愣了愣,不明白苏菲的思维为什么会跳跃到这位作曲家身上。 因为库拉克博士对他的老师车尔尼异常崇敬的关系,苏菲对于车尔尼的作品也熟悉非常,其中就包括他作于1824年的那首《天佑吾皇弗兰茨的变奏曲》。而原作者海顿写下这首曲子的时候,更是怀着满腔的爱国热情——即使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他也会挣扎着坐到钢琴前,一遍一遍地演奏这首曲子,似乎这是他生命里最大的慰藉。 苏菲想,如果海顿知道他挚爱的这首《天佑吾皇弗兰茨》会在一百多年后成为德国——或者说,普鲁士的国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呢。 “……苏菲?” “啊!”苏菲回过神来,整了整手中茜茜的裙摆和头纱,与马佩尔一同迈开了步子。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