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岱山夹着一筷子面条正要往嘴里放,听到这儿,顿住,看过去:“怎么回事啊?你成绩好,应该继续读啊。” 德芬怏怏回道:“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县城的消费水平高,学费住宿费各种杂费加起来一学年要几千块。我们家里面姊妹多,经济条件很差,读到高二上学期,家里就再也供不起我继续读下去了,我只好回家务农。” 韩岱山一叹,“那真是太可惜了。” 韩风荷也遗憾道:“是啊,好可惜呀。如果你上完高中,即便是考不上大学,有了高中文凭,那也能像我哥一样在县城里上班了,吃公家饭,多好啊。” 德芬看看韩岱山,暗想,原来他在县城上班,难怪看他穿着和举止都别有一番气度。 韩岱山瞧到德芬神情消沉,暗想她是因为差一点就能吃上公家饭而遗憾失落,目光微闪,转移话题道:“你能考上高中,已经很厉害了。哦,对了,你高中读的是县重点高中,那初中你在哪里读的?” 德芬迅速收起低落情绪,轻快回道:“就是镇上的一中。” “一中?那咱俩是校友哦。” “咦?”德芬有些高兴,抬头看着韩岱山:“你初中也是读的一中啊?” “是啊。龙兴镇就两所中学嘛,读同一所中学的几率还挺高的。当时一中比二中好,我的成绩还可以,考上了一中。对了,你是哪一届毕业的?” 德芬便讲自己是哪一年初中毕业的。 韩岱山这下愣了,随即将德芬在灯下仔细打量,然后蓦的笑了起来,“你叫曾德芬?我想起来了!我是觉得你这名字咋听着有点耳熟,而且看着也面善,搞半天咱们竟然是同一届的校友啊!你当时读的二班是不是?” 德芬很惊奇,“你知道我?” “呵呵,当然知道啊。我们是一届的,我读六班。” 龙兴镇有两所中学,除了要容纳自己这个乡镇下辖的二十几个行政村的中学生就读外,由于龙兴镇的经济发展比其他乡镇好,且交通较为发达,离县城省城都近,所以学校每年都要去其他乡镇所属村子里去挖尖子生,也有家里有想法的,自己镇上的初中不读,舍近求远跑到龙兴镇中学来上学的。 所以,那时候龙兴镇较好的一中,一个年级有十八个班,人数接近上千人。 随后韩岱山嘴角噙着笑意,将德芬又看了眼,埋首在碗里,“当时的你学习成绩好,尤其作文写得特别好。我记得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吧,有一次你写了个作文,在语文办公室各班老师手里传阅,我们班语文老师看过后拍案叫绝,便把你的文章拿到我们班上来念了,叫我们要向你学习。然后下课后我们班男生就跑去二班去偷看你,我也去了。” 德芬呆呆的听着。 没想到自己竟曾有过被男生们倾慕的过去。 “我跟一群男同学挤在你们二班教室的后门口,因为不知道谁是你,我就想了个主意,大声朝教室里喊‘曾德芬,有人找你!’然后就注意观察哪个女生会起身走出教室来。当时我一眼便就看见你了。你坐在前面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扎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一身碎花白衬衣,率先站起了身。但随后就又坐下去了,低着头充耳不闻,你的同学指着我们朝你示意,你也不理会。可能你已经知道这是个玩笑。晚上大家同寝的开夜会,都说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不知道谁能追得到你。” 韩岱山的往事回忆话题就此打住。 韩风荷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发亮,看着德芬嘻嘻笑道:“可惜德芬姐姐那时候已经有了青梅竹马,其他人她都看不上了。” 德芬脸颊发烫,抬手将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那时候大家都年少青春,爱玩乐,开点玩笑是正常的。不过,我已经想不起来有这件事情了。” 韩岱山没说话,低眼瞧着只剩了汤底的面碗,藏起眼中那抹失望。 其实寝室开夜会的时候还说了些别的——有同学打赌看谁能把曾德芬追到手。 那天一寝室的都去了二班看德芬,晚上讨论她讨论得很热烈,快凌晨一点钟了还毫无睡意。 说到后来,不知是哪个室友叹了口气,然后用着很遗憾的口吻说,曾德芬这样学习优秀的女生,肯定不会早恋。 这样的话题开了头就刹不住尾的。 就像德芬自己说的,那时候大家都青春年少。 青春啊,多么让人回味无穷的青春。 少年人最最憧憬和想要尝试的便是酸涩甜蜜的爱情了。 有人就说去追追看,看能不能追到曾德芬。 好几个人欲欲跃试,最后还打赌,赌谁能把她追到手。 他当时是年级前三名,寝室的兄弟们怂恿他也去追。 “她成绩好,但你的成绩更好。那些女生都喜欢成绩好的,你长得又高大。你去追,肯定一追就追到手了。”睡在上铺的兄弟扒着床沿探着脑袋对躺在下铺的他说。 但他那时候一心只想要靠读书改变人生,根本没有心思搞这些。 但是不可否认,曾德芬这个名字曾在他的心里停留过较长一段时间。 初中三年一晃而过,后来他考上中专,进单位,忙工作。往事如烟,一切都随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