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的? 之前你一直冷着脸不给她好脸色看,她是懂得适时做小伏低的,她做出小媳妇儿样给你看,迷惑你。送她个礼物,把她哄开心了,她本性流露,你再说她,说不赢她了。她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叫你无法反驳。你要跟她继续掰扯,她能把你说得哑口无言的同时还能自责不已。 德芬又把玩儿了一阵子晴雨伞,看顾晓华躺床上也不睡觉,望着天花板发呆。她就把伞折叠起来,放进自己背来的那个背篼里,走过去摇了摇他:“晓华哥,我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你带我出去见见世面撒。你刚才不是我没见识嘛,你就带我出去增长一下见识撒。” “行吧。”顾晓华翻身而起。 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常服出来,把身上深蓝色的工作服脱了,外套换了,领着德芬出门。 德芬很兴奋,就顾晓华锁门的功夫,她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诸如我们要去公园吗?省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听说省城有超级商店,就是那种自己在货架上随便挑随便选,人家不得管你不得盯着你的那种商店,这是真的吗?店老板都不怕人家夹带藏包里面吗?这类问题。 顾晓华住的这栋宿舍楼有十几年房龄了,比较老旧,门锁换了好几次。原来的抽斗锁不太灵光,顾晓华住进来后遭了两次贼,跟室友一合计,干脆另买了一把挂锁,双管齐下。男人都比较粗心大意不拘小节,即使锁了无数次,也记不住这一串钥匙里,哪把是挂锁的,哪把是抽斗锁的,以至于每次锁门都要搞半天。 兴许是两人的说话声有些大,又站在走廊里讲。长长的廊道本来就空旷,声音传播畅通无阻,便叫邻居听见了。只听见吱嘎一声,楼梯口那端的第二道房门忽然打开来,然后一个女人自屋内闪身出来,抱胸倚在门口墙上,似笑非笑地将这边二人淡淡地看着。 顾晓华终于把门锁好了,一伸手就要去拉德芬的手牵着她下楼去。转身看见那女人,伸到半道上的右手快速缩了回去,脸上也显出不自在起来。 德芬眼尖,瞧到了他的小动作和微表情,抬头将那个女人上下一打量,然后拉了拉顾晓华的衣袖,小声问:“是你同事吗?” “啊,是……”顿了下,他又说:“不是,是我领导的女儿。” “哦。” 德芬想,领导的女儿也是晓华哥的领导啊。莫说女儿,领导的全家都是晓华哥的领导。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领导的亲戚也都是晓华哥的领导。 所以,这个女人她可一定要巴结讨好了。 这对晓华哥有好处,晓华哥在单位上还要承蒙人家多多照应照应呢。 当下德芬就展开笑容,扬声朝那个女人主动打招呼道:“您好,您吃过午饭了吗?” 那女人却并没理会,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后再度抬起头来时,她的视线径直落到顾晓华脸上,扬了扬下巴,“顾晓华,这是你的堂客呀?” 德芬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姑娘太目中无人了。 不过德芬聪明地想到,目中无人那也是因为有人给她底气,所以,谁给她的底气? 两个姑娘同时都看着顾晓华。 顾晓华已经明显地窘迫不已,他谁也没敢看,目光乱晃,呐呐地道:“不,不是,她是……是我的堂妹!” “……”德芬一直维持的温婉笑容就凝结了在脸上。 牵着顾晓华衣袖的手也放了下来,垂在裤腿边,无意识地揪着裤子。 顾晓华其实已经瞥到她的动作,却视而不见,转头神色自若地同那女人攀谈起来,“娴雅,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玲玲玩儿。她还没下班,我就在她宿舍睡了一觉。” 玲玲就是方玲玲,是顾晓华的女同事,也住职工宿舍,跟顾晓华在同一栋楼且一个楼层。 顾晓华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张娴雅已经袅袅娜娜地朝他们二人走过来,一边又问道:“你堂妹叫啥名字呢?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德芬已经僵成了木头人。 我咋成了他的堂妹了?我明明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 不能再叫晓华哥乱说了,德芬抢着道:“您叫我德芬就好了,叫德芬亲切些。请问您贵姓呐?我该怎么称呼您?” 到底是想给顾晓华留点面子,德芬并没说自己叫曾德芬,不然一个姓顾,一个姓曾,哪里是堂兄妹?不是当场打晓华哥的脸,叫他不好下台么? 却不想顾晓华回身,暗自冲她恼恨地横了一眼。 德芬又气又委屈,小声问他:“咋的了?” 顾晓华低声道:“你这样很没礼貌知道吗?” 这男人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得明显。 她一口一个“您”,对方却对她置之不理,说话都不看着她,谁没礼貌? 德芬咬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顾晓华也没再理她,同张娴雅有说有笑起来。 德芬整个脑袋浑浑噩噩的,木头人似的听着二人谈笑风生,偏偏那两人的话题还是自己。 “她的名字还真土得朴实呀。” “呵呵,她原来的名字还要土些,后来她自己跑去村委会闹着给改了。” “哦,是吗?说来听听。” “叫春花。我们村已经有五六个姑娘叫春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