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利落的声音。她笑道,“好。” 她轻巧地跳下了高台。人群由于迎亲队伍的离去,逐渐散开。任月语走在江琅身旁,被江琅带着往街巷的东南方向走去。 世间繁华依旧,车水马龙,喜气满满。 *** 他们去了东南巷用餐,又在附近闲逛一番,不知不觉天色暗淡。四周亮起了花灯,绵延不绝。一条溪流淙淙而过,几架拱桥连接两岸,灯笼随风飘动,暖光被溪水搅动成蜿蜒的线条。 路过一排花灯墙,墙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各色小灯。任月语贪玩,顺手摸了一把花灯外壳,花灯旋转半圈,像是转经筒。 江琅问道,“想要?” 任月语收回了手,“我随便看看。” 江琅取下了任月语方才抚过的那一盏提灯,找摊主付了钱,再送与任月语,“给你。” 任月语拘谨地接过提灯。灯面绘着一对嬉戏锦鲤,生动有趣,仿若当真在暖光中游玩那般。她专心欣赏着锦鲤,转移注意力,才能不致于让已经微红的脸颊更红一层。 提灯甚是好玩。走过一口古井,任月语特意将提灯映照在井水中,犹如天边朗月。 江琅见古井边有一块碎石,其实不大,但他怕任月语不小心会踏上去,便牵起了她的手。 像是这条原本平静的溪流中,忽然有一条鲤鱼一跃而出,搅起阵阵水纹。 任月语感受到热烈的心跳,以及江琅的温度。 他牵着她漫步于灯火之间,暖光流淌。 三五行人迎面走来,擦肩而过时,他们被江琅的气概吸引,不免多望了几眼,低头耳语。 “那个好像是贪狼将军。” “传闻中的贪狼将军?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你别是认错人了。” “我见过好几次他的画像,应该不至于认错。” “确实……不是传得沸沸扬扬么?说他并未回平京复职,而是带队继续南下。算起路程,有可能正在我们南豫道。” “果然,不愧是贪狼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听说平京城内好些达官显贵的人家,都曾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奈何遇上贪污案……” “不是贪污案,是冤案!” “噢,对,冤案。哎,只可惜已经来不及咯,他已有了家室。” “那他旁边那位女子,莫非就是月照公主?他们可真……” 任月语听见了那些行人窸窸窣窣的谈话,好奇扭头看了过去,只一眼。她不知道那群人想说的是,“他们可真般配”,她以为那群人要说的是,“他们可真不成体统,大街上拉拉扯扯”。 她难为情,也怕给江琅带去困扰,温馨提醒道,“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她没明说具体是哪样,不过悄悄用力捏了一下江琅,示意是指他们牵手。 江琅轻柔回握了任月语一下,笑道,“无妨,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在天下人面前,正大光明地牵着她。 她紧张得不敢回答,呼吸谨慎。可心里实在愉悦至极,本来好端端走着路,竟情不自禁蹦跳了一下。 他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她有些羞涩,立即恢复为正常的状态,一本正经地漫步。 他笑着,替她将一缕落在嘴角的碎发,细心捋向耳旁。 晚风轻抚,拱桥上放起了孔明灯。零散光点缓慢腾空,仿若繁星倒流,坠入夜空。 江琅随暖色光晕抬头,看向天边。弯月挂在远空,皎洁明亮。他不由得想起了满月的模样,想起了似乎遥远又似乎临近的中秋。 他一直记得,中秋之夜,满月之时,他要亲手将她送走。 从此夫妻二人永世不能相见。 当初答应时,以为这只是一项简单的护送任务。比起行军打仗,单纯的护送可要简单得多,能够不费力气地顺利完成。 其实仔细想来,事到如今,一切进展也都那么顺利。他们一路南下,她也一路相安无事,几乎没有意外发生。 唯一的意外是,他爱上了她。 他爱她的自由,无拘无束,对她而言,认真度过每时每刻仿佛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他爱她的单纯,是非分明,做错事了就受罚,受委屈了就伸冤,对事简单却又不失认真。 他爱她的勇敢,义无反顾,只要是心中所认定的目的,就无论如何也要努力实现。 她活成了他所期望的模样。 可是……他好像不应该爱上她的。 不然,他该如何面对中秋之夜、满月之时?他如何舍得亲手将她交付出去?他如何承受永世不能相见的结局? 他的心里蒙了一层灰,陷入一团无解的混沌之中,世界只剩寂静。直到感觉手心被轻轻握了两下,他才蓦然停下了脚步。 任月语指着身旁的糖葫芦铺子,“我想吃这个。” 江琅顿了顿,掏出了碎银交给老板,挑选了一串最大颗最饱满最鲜嫩的糖葫芦。寂静散去,属于灯市的热闹逐渐重新回到耳边,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他笑着,将糖葫芦递给了任月语。 好像比起担忧未知的缥缈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