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不比先前时期,对服饰要求尤其苛刻, 但有些规矩终究还完整保留至今。 譬如, ‘立乌帽子’原本只有朝廷公卿才有资格穿戴, 发展到如今, 也只是扩大到了唯有获得‘升殿’地位的‘殿上人’,才能穿戴立乌帽子。 ‘殿上人’止于六位。 这个‘位’,其实就相当于赤县神州官员的‘品’。 那个在漱石神社作法,在幕后操纵井上家巨变的阴阳师,头上戴着的立乌帽子,正说明了他在平安京中的地位,乃是一个至少在‘六位’之中的升殿官员! 最负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传闻也不过是从四位、列入‘仙籍’的官员罢了! 由此可见, 在漱石神社作法的那个阴阳师,地位应该颇高。 其施展‘家神招来’的法术, 招来了一个恐怖等级不下于‘凶’的‘诡车驾’——这人背后的家族亦必势力庞大,竟然能供养得起家祠神社! 那么, 就是这样一个地位颇高、背后家族势力庞大的阴阳师, 为什么要对井上家出手? 井上家的家主‘井上俊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耆国介而已,怎劳动得了这么强大的势力亲自对他家出手? 那阴阳师所图为何? 苏午看了眼前方匆匆奔跑的晴子。 自觉晴子家可能隐藏有什么让那阴阳师在意的秘密。 晴子带着众人在破败的房屋之间穿行着,她似乎有明确的想要去的地方,遇到分岔路口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石中女、桥姬两个凶级厉诡的轮番侵袭, 已然让井上家上下死伤惨重。 众人一路奔行而来, 已经越来越少听到活人的哀嚎与哭泣, 周围原本修筑得轩敞明亮的屋舍,也在诡韵侵袭下渐渐斑驳脱色、腐烂崩坏。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 井上家的庭院好似‘老’了几百岁。 随处可见血肉冰锥之树, 遍地皆是默立无声的石俑! 眼见得此般情形,晴子纵然再如何坚强,到底还是心志濒临崩溃,支撑着她前行的,只有找到父亲,聚集残众奋力一搏的信念。 “到了!” 看到视野里屹立的一座低矮木屋, 晴子精神一振。 她走近那座比柴房也大不了多少的木屋门口,神色犹豫一瞬,重又坚定地推开了木门。 门前的地板破开一个大洞。 洞内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泥土下钻出来,冲开了泥土上覆盖的木地板。 眼见地板上的窟窿,晴子内心顿时咯噔一声,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目光朝前看去—— 却在这时, 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阿布?”晴子愣愣地看着身前的苏午。 苏午垂目看着她,沉声道:“晴子小姐,人总要学会长大的。 脱离父辈的庇护,才是一个人长大的开始。” “什、什么意思?”晴子内心生出一些惶恐感,她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但自我的念头在帮着她遮瞒自己意识到的那些东西。 苏午摇了摇头, 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什么, 便轻轻让开了身体。 令晴子能够看到木屋里的实景——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体型肥硕的妇人,眼神惶恐地看向门口。 那中年男人,即是晴子的父亲,井上家家主-井上俊雄。 长得肥硕无比的妇人,身上衣衫简陋, 应当是井上家的厨娘、伙夫一类的仆人。 两人都变成了石俑。 ——毫无疑问,他们亲眼目击了石中女的笑容, 因此触发厉诡的杀人规律。 但作为井上家的最高层, 为何会与自家的一个女仆人衣衫不整地混在一块? 这个问题便有些复杂了。 晴子看到了把父亲的形容‘凋琢’得惟妙惟肖的石俑,以及‘父亲’手拉着的肥硕妇人。 她嗫嚅嘴唇,眼眶通红, 良久以后, 叹气似地说道:“果然是……果然是奇怪的癖好啊……父亲你到死都不愿放开她……”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话音已经沙哑。 她抬手用衣袖蹭了蹭自己的面孔,继而环视这座不大的木屋,继而开始在四周翻箱倒柜,甚至呼唤苏午去给她帮忙,撬开木地板。 在晴子不断搜索之下, 终于在撬开某个不起眼角落的木地板后,找到了一个大箱子。 这箱子主体以精铜制造, 四角包裹着有暗红纹路的金属片。 苏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