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略微沉吟:“那真是有些遗憾了。” “师父信奉佛祖,常说缘起缘落皆有定数,又何必惆怅苦思。” “那不知今日与姑娘相见,是否也是命中定数?”楚珩看着那双勾魂的桃花眼,说着缱绻的话,眼里却不见半点情。 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话: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也不过如此。 “能在此处见到二位殿下,乃民女此生幸事。” 楚珩挑眉,她这话说的当真是不走心。 “姑娘有如此才华,屈居于青楼,实在可惜,本王有意举荐姑娘入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君玥宜思躇片刻,摇了摇头:“民女身份至微至陋,宫中于民女而言,过于高不可攀。” 楚珩手里把玩着茶盏,看着茶水在杯中荡漾却听话地不溢出,开口道:“姑娘琴技了得,实在可惜,若不愿入宫,本王府上恰缺一位能与本王赏琴之人,姑娘可愿屈尊?” “……”君玥宜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七哥?”楚昇涵惊异地看着他,“你……” 楚珩打断楚昇涵的话,看着君玥宜被面纱遮住的脸,随手解下腰间的玉珏抛给她:“姑娘可考虑些时日,想清楚了,把这块玉珏送到一品茗庄,到时本王自会派人来接你。” 君玥宜下意识的抬手,稳稳接住,不经意对上楚珩探究般的笑容,立马垂下头:“谢殿下抬爱。” “七哥,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我是不是做梦呢?”上了马车后,楚昇涵还没回过神来,拽住楚珩的衣袖,睁大眼睛,“你要带个女子回府?!” 楚珩靠着车壁假寐:“不行吗?” 楚昇涵掩面欲泣:“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女儿对你投怀送抱,你视若无睹,怎的一介风尘女子就入了你的眼?” 楚珩嘴角勾起笑,不再说话,只听着楚昇涵哀嚎。 —— 浮苑, 君玥宜手肘撑在桌子上,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眉心紧锁,懊恼自己的失态。 面对仇人之子,她终究是没忍住,露了锋芒。 红琇心有余悸:“小姐,珩王此番作为是何意?当真如此欣赏小姐?” 君玥宜眉头紧蹙:“不是。昨夜我在护城河放灯,总觉城墙上有人,但一时也不敢确定,直到宫里传来信,珩王上元夜当晚并未在宫中,再加上今日我可以确定,那日城墙上的确有人,而且就是珩王。” “那又如何?如今的北篪也没那条律法规定护城河不可放灯。” “……”君玥宜沉吟片刻,“我行的,是前朝拜礼。” 红琇猛的起身:“什么?那他……” 君玥宜打断她摇摇头:“他应是没认出来,天色暗沉,河灯微弱,依稀见了个影子,但北篪如今礼制与前朝差别不大,他是起了疑心,但还未确定。” “那小姐,该如何?”玄默皱着眉。 “我本意是借将军府的风吹一吹北篪朝廷,如今看来,这风是借不到了。”君玥宜敛眸看向桌案上的玉珏,思绪难平。 傅天申没什么脑子,只懂吃酒作乐,更好利用一些,可楚珩不一样。 从一开始他荐她入宫,就是试探。 一个聪慧的女子,定然懂得自己的定位远远不及那宫墙,若是迫不及待就应了入宫,加上他心里的疑虑,最后见到的只怕不是朱红门,而是奈何桥了。 又要她入珩王府,这是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才可安心。 君玥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玉珏丢给玄默:“三日后,去珩王府。” 第三日,君玥宜找到芙蓉——当日阻拦住傅天申的□□。 “不知浮柯姑娘过来所为何事?”芙蓉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却不住的看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徐徐喝茶的女子。 君玥宜轻触茶盏,抿了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 “姑娘还会茶道?” “略懂。”君玥宜看向她,桃花眼里流波婉转,她坐在那儿,仿佛一切都被隐去了光辉。 “前日珩王邀我去他府上任职琴师。”君玥宜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语气平淡。 “……能得珩王青睐,姑娘名副其实。”芙蓉微微颔首道贺。 “除了罗姑,这醉吟楼里就你清楚我的身份。”君玥宜不再看她,“我走后,醉吟楼需要有人打理。” 芙蓉不知她找自己竟是这事:“姑娘如何信我,不信罗姑?” “我何曾说过说信你?”君玥宜露出一抹嘲笑,“为了戎澈远赴千里到这京都来屈身人下做了□□,把我的眼线尽数告知给他,我如何信你?” 芙蓉身躯一震,眼里尽是震惊:“你,你如何知晓的?” 君玥宜扫了一眼她的床头:“本来是不知道的,见了你床头那香囊便知道了。” 芙蓉回头看向悬挂在床头的天蓝色香囊,上涌的羞愤让她慌忙掩住心里那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君玥宜冷眼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藏起来又能如何?” “……你不懂的。”芙蓉摇头,肩膀微颤,“你不会懂的。他对你百般好,却换不回你一次回眸,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