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阴戾戒备,他抬眼看向她时,眼眸似缀了秋水,漾漾生波。 他若想讨好谁,只用那双桃花眼,便能让无数人为他甘之若饴。 魏婕的目光锁定他的面庞几息,然后下移,放到他伸过来的手掌上。 他的手,魏婕前世就无比的喜欢。 ——根骨分明,修长干净,如同上好的玉竹。 魏婕的唇几不可查地扬了扬,伸出手放到他抬起的手心上,被他扶着下了轿。 春杏手持伞柄,挡在魏婕头顶:“公主,姜茶水已备好,今日潮气重,您快些进屋歇息吧。” “有心了。”魏婕轻轻收回放在戚子坤手中的手,在身侧一攥,他的手心温热,那残存的温度仿佛还腻在她手掌,别来由的异样。 这股莫名的异样像是一把火,烧得她心中不讲理的烦躁,她忽然冷下脸,一路无言,刚一迈进殿内,便冷声:“戚子坤在外面侯着。” 春杏忐忑的心情刹那转晴,她炫耀般瞥了眼面上闪过迷茫的戚子坤,脚步轻快跨过他身侧,关上门。 吱呀一声响,戚子坤看着眼前无情闭合的门,轻轻叹息。 * 姜茶水入口微辣,适才滑入喉咙,那热气便席卷全身,驱散寒潮湿气。 魏婕饮下茶,又换了身爽快的衣裳,这才倚在贵妃榻上,吩咐春杏唤戚子坤进来。 她这头舒适了,戚子坤却衣袍沾湿,乌发贴面,睫羽被潮气卷成鸦色的几簇,眸底藏了微茫水汽,好一副落魄可怜样。 魏婕偏喜欢他这幅模样,楚楚动人的,勾得人心生恶念。 魏婕轻佻地上下扫视他,慵懒地窝在塌上,轻轻摇了摇纤柔的手。 “过来。” 女子清艳不可方物,嗓音曲婉微磁,眼丝濛濛间,戚子坤听话地走上前,修长的身躯倾下,单膝跪地,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看她。 外头光线阴暗,殿内烛火通明,憧憧下,两道斜长黑影挨得极近。侍从早已识趣地退去外堂,只剩两个心腹贴身侍女站在相隔不远的乌木雕芍药屏风处。 空气阒静,两人的声音也不由地压低。 魏婕:“喜欢淋雨?” 戚子坤无辜道:“自是不喜的。” “那又何必冒着雨来迎本宫。”魏婕哼笑,“你这一身的暗伤,可别死在本宫这里,晦气。” 她言语刻薄,戚子坤心道那小厮说的不错—— 永安公主的性子实在别扭。 戚子坤:“多谢殿下惦念,我身子已然大好,便是不好在府内做一闲人。” 魏婕以手支颐:“想找点活干?” “那你告诉本宫,你到底来自哪里,是何种人物?” 女子嗓音轻柔,眼眸却似黑雾笼罩,幽深难测。不知戚子坤心中是否慌乱,他面上修养极好,只含着温和笑意,从容道:“殿下不是问过我了吗。” 魏婕看着他这副神情,面上笑容结冰般寸寸凝结。她刚从宫里回来,心情不悦,他竟还拿谎言哄她。 魏婕眸底映寒潭,她伸手摸向他瓷白脖颈,并不用力,只是轻盈地放在上面。 她本想着,直接杀了这满口谎言的郎君罢。 但手下感触甚好,温热而有弹性,摸起来极为舒服……她有点舍不得松手,也舍不得杀他。 他太好摸了。 面前女子的杀意来之汹汹,戚子坤只愣住一息,手掌便运气内力。她伸手,戚子坤几乎用尽全力强忍—— 但她柔软的手心覆上,轻盈地,简直一折就断。她手心微凉,他的肌肤却渐渐升温,最后滚烫到心底莫名发痒。 烛灯昏暗而缱绻,戚子坤喉骨滚动,嗓音微暗:“殿下,我家破人亡,已然无处可去……” 少年的音色摩挲在魏婕耳畔,魏婕突然回忆起前世时,他是入宫做了阉人的。阉人是什么人?那都是别人眼中不男不女的低贱奴才。 若人有别的路可走,谁又愿意做那受人鄙夷的太监。 但他是自己走进的宫。这一世若非魏婕提前将他捞了出来,他便会走上一世的老路,成为阉人。 所以,戚子坤被她从宫里带了出来,那他这条命就活该是她的。 不管他曾经是什么人,今后也只能是她的。 魏婕手掌微微收紧,茱萸般的唇渲染出一抹昳丽而危险的笑容。 “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收起你那多余的心思,今后安分守己的在我手底下做事,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她似淬毒的罂粟,精心修养的指甲逐渐收紧而扎进他的皮肤,近乎印出一道血痕。 “你以后,就做本宫的护卫,跟着本宫,日日夜夜,贴身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