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气急,抬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身后人嗷呜一声飞出半丈远。只是不等她往前,手腕又被一人握住。 “沈晏,你也想死是吗!”她反手一掌掴过去,愤怒瞪着阻拦自己的人。 沈晏扑通跪下,拼死抓住她的手腕:“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死,但是陛下不能死。” 赵锦怒不可遏,抬手又是一巴掌,身后却再次传来“扑通”一声,她错愕地回首看见城墙上只剩顾遇。 昭云泽,也跳了下去…… 沈晏隐忍道:“陛下就算是看在皇夫殿下和昭世子两颗赤诚之心的份上,也不能轻易置自己性命于不顾,长安城中还有数万臣民等着陛下!” 赵锦身子晃悠了一下,泪流满面遮住了视线。 沈晏道:“昭世子自幼生在南楚千湖之地,水性极佳,臣以为他未必是求死,而是去救皇夫殿下。陛下就算现在跳下去也未必赶得上二人,不如派禁卫军沿护城河一路搜寻。” 赵锦摇摇欲坠,想起何沅也通水性,只是水流那样急,说话间连裹着昭云泽的漩涡消失不见…… “陛下!”沈晏将她两只手腕抓住,眼中噙泪,直直望着她的眼眸,似在无声恳求。 赵锦闭了闭眼,心裂的疼痛蔓延全身,何沅决绝的笑容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蓦然,她睁开冰冷双眸,往城门方向大步走去。 “靖安军听着,朕念在你们被人蛊惑不知内情,附逆罪名既往不咎!朕亲身在此,尔等速速开城门恭迎圣驾。若仍有执迷不悟者,以谋逆罪论处,诛灭九族!” 她洪亮的声音如钟鸣鼓震传遍城墙上每一个角落,在迷茫的士兵心中炸开,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动摇。 范无介皱眉,深感不妙。尚涵也慌了,他在宫中多年深知皇夫在赵锦心中的地位,从何沅跳下城门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最为有力的筹码。 顾遇噗嗤一笑,看向尚涵的目光满是讥讽:“尚总管,你的三个人质没了两个,只剩下最不重要的一个,看来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尚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提刀恶狠狠冲向他:“至少还有顾侍君做垫背的,老奴也不亏!” “那倒未必!”顾遇哼笑,闪身一躲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城内抛去。 城中可没有护城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尚涵苍老的身体摔在地上,被震得七零八落、肚破肠流。与此同时城门轰然大开,靖安军相继出城扑在赵锦脚下,认罪忏悔。 赵锦盯着城楼上逃窜的身影,咬牙切齿吩咐禁卫军去追。余下人马一路杀进城内,所遇者皆倒戈臣服,再无抵抗。 朝臣跪在宫门前相迎,一个个热泪盈眶。禁卫军横冲直入清扫皇宫,将几名余孽就地处死,并救出被困崇文阁的冯亭。 去追范无介的禁卫军来报,他径直扑入赵国公府,在祠堂赵氏先祖的牌位下挥剑自刎了。 赵锦气得发抖:“他有什么资格死在赵家!他这是刻意来羞辱朕!呵呵,把他的尸体扒皮抽骨,曝尸荒野!” 左右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异议,也不敢开口。 “大局已定,余下事朕交由沈相全权处理,两军统领协助,谋逆反臣依罪论处绝不姑息!” 赵锦吩咐完毕头也不回踏出宫门,翻身上马一路飞奔出城。 …… 太师府中,李述悠闲地躺在竹藤椅上,眯眼瞧着渐行渐近的人。 “沈晏。” 沈晏笑容依旧:“太师别来无恙。” 李述抬手遮着刺眼的光线,呵呵笑道:“陛下呢,她怎么不亲自来见我?” “陛下自有陛下要做的事情,我来送太师一程就好。”沈晏向身后挥袖,随从捧上一壶酒和一只杯子。 李述视线移过去瞥了一眼,重新落在沈晏身上,嘴角挂上嘲讽的笑。 “哈哈,陛下就准备这么处置我吗?还是不够狠毒,和先帝的铁血手腕比起来差远了。这个小陛下真是太优柔寡断了,不心冷一点怎么能坐稳皇位。” 沈晏对他言中的蔑视生出厌恶之感,漠然看着眼前人:“陛下无需心狠手辣,那些事有我帮她去做。” 李述哈哈大笑:“好一片赤胆忠心,真是让人感动。沈晏啊沈晏,你可知道当年老夫阅卷时曾有意收你做学生,可惜琼林宴上见过你一面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沈家人一脉相承的愚蠢在你身上展得淋漓尽致,纵然你有少年天才的盛名又如何,青春浮华的皮囊依然掩盖不了内心苍老腐朽。” 沈晏微微蹙眉,没有出声。李述翻开眼皮,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一遍,摇了摇头,似有无尽叹惋。 “你以为你在为她尽忠能搏一个身后青史留名,真是可笑啊,我当年何曾不是同样的想法,辅佐先帝从皇后登上帝位。可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坐稳江山之后就翻脸无情想要除掉我,一再撤除我的权力,这就是她的报答哈哈哈!” 李述眼中微光闪动,漂浮的视线望尽天边云端。良久他拿起桌上的酒壶自己斟了一杯,盯着微波震荡的液体出神。 “桃溪如何了,他是否还活着?” 沈晏看到他扬起的脸庞上出现一丝恳求,与他向来的孤傲自负全然不符,略有惊讶。 李述赫然一笑:“你一直未曾娶妻也没有孩子,是无法体会为父者的心情。 “你知道的我有三个儿子,老大天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