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实际上他制造了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严格意义上说，我其实是生化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谁的诅咒，每一代寥寥无几的姜氏成员都非常让人头疼，从来没见过一个正常的、符合第二姓氏集团风格的姜家人。姜赫也是，他对家族的延续没有任何期待与兴趣，直到40岁，还是个老光棍，整个家族上下都急坏了，你可以参考爱丽丝管家的反应。于是他就提取自己的细胞，按着他的样子制造了我，并宣布我是唯一继承人。我还没有成年，16岁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卸任家主，去搞他心爱的游乐园建设去了。”
诺里想到爱丽丝管家说的，理解地点头，“怪不得，您也对男女情爱非常冷淡。”
“我对什么都很冷淡。”
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慢慢地蹙起眉，“那么说，您对妙澜.梵女士也是玩笑的心态了？您从来没有喜爱过她吗？”
谈起妙澜.梵，姜尚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我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她发生了那一段纠缠，但是她的出现让我印象深刻，和她有交集的那段生活，简直是我整个生命里最有趣的日子了。”
诺里非但不感动，还冷冰冰地问：“所以，您把她当成一部喜剧电影在欣赏？”
姜尚没有修饰美化自己的行为，“感情是我的短板，我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经营好感情生活的，弄砸不过是时间问题。东莱赢了我，赢走了妙澜.梵这件事，我倒也不意外。不过后来他们的选择让我很意外，我当时觉得他们疯了，私奔到东区，隐居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疯子能想到的办法。”
诺里的神情黯淡了一些，“但其实这些都是因为我。不管当时的气氛多么紧张，白蒐对于夏娃计划究竟寄予了多少期望，促成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有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妙澜.梵女士她后悔了，虽然她不说，但是她的表情和情绪都在无声呐喊，她正对抛弃以前作为研究员，在帝都付出的青春感到追悔。而且东莱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不打破平静，不争吵，权当谁也没发现这个念头，但是沉重的气氛越来越明显，总有一天，他们没有办法再装下去，不得不面对。”
“然后呢？他对你发脾气了吗？”
诺里张了张嘴，她一点也不愿意将童年的梦魇说出来，“东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多高尚。一个人在潦倒的时候，肯定不会多高兴地去抚养别人的幼崽，而且……这个幼崽几乎就是一顶烁烁放光的绿帽子，每天提醒着他自己曾经多失败。”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姜尚干巴巴地安慰她，“难道你要说，自己有一个需要一辈子去治愈的童年，所以这一辈子都要这么执拗偏激吗？”
她想要笑，最终忍住了，“当然不是，东莱对我的影响是挺大的，但是我不需要治愈什么，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想要战胜他！我早就不是那个仰人鼻息的小可怜了，我是学院派机械师，师承铁血军少将丘英.谢尔士，血源、培养皿对我没有意义，我只属于自己，尊严骄傲战胜了顾影自怜，我的人格是这么填充起来的。”
姜尚皱着眉看着她，“你想说，姜氏也对你没有意义吗？”
她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为我付出了不少，我一定会对等地回报的。”
他眉心蹙起的痕迹没有消磨下去，反而皱得更深了，“诺里，我不是要你对等回报我，我们是正常地关怀家人，我们不求回报的。”
这种不求回报的感情让她无所适从，诺里轻微地叹了口气，“免费的是最贵的。你的说法可以理解成：我们要的是你整个人。”
橘吉走进医疗研究院时，这里没有什么人，橘芫正站在自己的台案后头，无聊地翻弄着电子报告。橘吉也随手将改造套餐菜单下拉，看看上面陈列的名目。
“有什么好看的吗？这里所有改造项目加起来，也比不上你身上任何一项。”
橘吉将电子菜单丢开，看见台案后面橘芫拿着一只电子相框，里面的相片很有年代感了，不是现今可动的三维人像留影技术，而是老式的静态图像。
“那是谁呀？相好的吗？”
橘芫的表情微微滞涩，竟然默认了。橘吉来了兴趣，凑上来仔细看了看照片，里面的女人模样普通，但是温柔娇弱，能看得出来有一点年纪了，眼尾有两道淡淡的褶皱。
“这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她叫奥莉薇，曾经是皇室派驻进来，协助我们制造生化人的研究员。”
橘吉颇为诧异，“皇室曾经派过研究员过来？”
“不然你以为橘09是全凭我们自己摸索制造的吗？”
“那你怎么没把人搞到手？你是家族核心团队成员啊，想要谁要不到？”
橘芫不太愿意说，只含糊了两句，“她是个小傻子，被黑狱里的奴隶骗了，帮助人家跑路，结果自己被皇室回收，听说她被做成了一个生化人，现在大约也不记得我了。”
橘吉听了一段辛密往事，暗暗地惊愕了一下，不过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帮我一个忙，拖住橘娴。”
橘芫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又想干什么？橘娴是家主的秘书，你又偷偷地搞小动作？”
这其实是个大动作，橘吉心里啐了一声。
“你要多少？”她签了一张内部支票，调转方向给对方看，“10万点数，够吗？”
橘芫皱起眉心，“我不想参与你的破事，你肯定在玩火。”
“你是什么乖乖的小研究员吗？你害怕玩火？”
这句话说在了橘芫的心尖上，她轻轻一笑。橘吉重新填写了一张支票，“20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