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工资,我不想被扣钱,有时间我再跟你聊吧。”
不等黎云培再出言挽留,姜银砚逃也似的离开广播室,直奔厂房而去。
留黎云培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房间里,一眨不眨地望着姜银砚匆匆离去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黎云培才收回目光,落寞地走到广播台前,打开播放器,将《甜蜜蜜》的磁带放进去。
随着欢娱的歌声流出,黎云培坐到椅子上,目不转视地盯看她刚刚喝过的杯子发呆。
听到广播里响起的歌声,姜银砚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黎云培放的磁带,随后又加快脚步。
经过两排梧桐树夹道的小径时,霍闻川他们五人赫然从树的背后走出来,唤她:“阿砚。”
姜银砚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几人跟前,“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们看几样东西。”
在霍闻川的提议下,六个人来到一号厂房的背后,这里鲜少有人经过。
姜银砚先把磁带和《边城》拿给他们,而后又从衣服外套里取出手稿,“我找到《春生夏长》的下册了,是一份手稿,你们看看。”
张晴和完整地看完过《春生夏长》,所以《秋收冬藏》便由她来翻。
霍闻川手里拿的是《边城》,姜银砚解释道:“一共有八本书,都是中外名篇,每一本都有批注,我看字迹像是女生写的,遣词造句也跟路克行平时说话的风格不同,就问他借了一本,想拿给你们再看看。”
“对了,”姜银砚又想起黎云培说的借书之人,“你们听没听过周香丽这个人?”
“周香丽?”傅平湘回忆半秒后霍然想起:“不就是昨天跟我们一块儿挤橘子籽的女生吗,晴和也认识,都是一号厂房的。”
张晴和面无表情,头也不抬,“不认识,我昨天的工作是剥皮。”
傅平湘:“哦哦,对对对,晴和昨天没跟我在一块儿。”
姜银砚指了指《边城》,“黎云培说,这些书都是问周香丽借的,我表示怀疑。”
“啊?”傅平湘疑讶道:“不能吧,我昨天跟周香里聊过天,她说她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上学,功课门门倒数,经常被老师责备。”
“除了这个,还有一摞厂里下发给广播站的文件,有几张的字迹和批注的字迹一样,我敢肯定是同一个人写的。”最后一句话,姜银砚语气尤重。
傅平湘纳闷,“我没听周香丽说她在广播站待过。”
霍闻川合起书,“你想办法让周香丽写几个字,对照一下笔迹就能知道是不是她。”
“这盒磁带……”高茴打开盒子,“我记得昨天霍哥好像说厂里有阵儿天天放这首歌,是吗,霍哥?”
霍闻川瞥磁带一眼,“是。”
说起这首歌,那种像是无数冰虫爬满脊背的阴冷感瞬间回到姜银砚体内,她吞了吞口水,“我在广播室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虚影。”
姜银砚把整个经过讲述完毕后,又接着说出自己的揣测:“我怀疑那个虚影是邹清雨。”
“邹清雨为什么会出现在广播站?该不会广播站就是凶案发生地吧?凶手难道是黎云培?”傅平湘惊异地一连三问。
霍闻川:“广播站是一条全新的线索。”
“我认为,黎云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凶手。用结果反推,如果书不是问周香丽借的,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撒这个谎?”被傅平湘花式狠怼后,宋翔逐渐养成发言前三过脑的习惯。
“而且他对这首歌无感,那以前天天放这首歌的人是谁?”高茴也赞同黎云培是凶手的说法。
傅平湘冲两人挤眉弄眼,“智者所见略同。”
在几人讨论时,张晴和已经迅速地翻完二十来页的手稿,抬眸看向傅平湘,问他:“黎云培杀邹清雨的理由?”
“这个嘛,”傅平湘刚才没有考虑过黎云培的杀人目的,被张晴和一问才开始思考,片刻后,说:“没准儿邹清雨以前也是广播员,和黎云培在工作中意见不合,黎云培心生怨恨,就把人给杀了。”
“前半句可以确定。”张晴和把抽出来的一张手稿拿给大家看,“路克行在文里写了,邹清雨是厂里的广播员。”
姜银砚没来得及看手稿的内容,现在听张晴和说才知道原来邹清雨是广播员,某些断节的线索似乎可以串联起,“既然邹清雨是广播员,是否说明那八本书是她的,歌也是她放的?”
傅平湘:“我是不是不用让周香丽写字了?”
“依然要,案子未破之前,一切信息都尽量求真。”霍闻川一目十行地看完张晴和取出来的手稿后,又依顺序递给左侧的傅平湘,“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邹清雨是广播员,其他都是猜测。”
高茴凑到傅平湘旁边,伸长脖子,和他一起看手稿,同时不忘继续分析:“这么一说的话,邹清雨的鬼影出现在广播室就不奇怪了,黎云培是凶手的嫌疑好像也更大了。”
傅平湘只看到邹清雨是广播员那段后就不再多往下看了,直接塞给阅读速度缓慢的高茴,“我就说嘛,凶手肯定是他,这个人行为就不太正常,还调戏姜姐姐,看面相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姜银砚差点被呛到,“不要乱说,没人那啥我,我们现在的话题是案子,别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霍闻川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
张晴和又抽出几张信笺稿,直接拿在手里展示给几人看。
每一张信笺上都有两三处洇开的痕迹,像是有水滴在上面,将字迹糊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蓝印。
张晴和解说道:“路克行对婚后生活的怨言都在这份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