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李元芑不是没有看到小内侍冻得青紫的手和红彤彤的鼻头,只是仍不许他们进屋侍候,因为内侍就该站在廊下。 他自然知道京畿有许多贫民冻死,知道皇姐掏空了半个公主府去赈济,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不会冷的尊贵之人。 那些雪灾的奏章不是没有呈上过他的案头,只是一年四季,七难八灾的都不稀奇,春旱、夏涝、秋汛、冬雪,还有时不时的瘟疫、蝗灾、山火甚至是地动,他也读过历年政记,大召国土辽阔,若是哪年平平安安无一地受灾,倒是个稀奇事。 北地或许真的很冷吧。 冷到那些蝼蚁一般的平民要分走他的禁军,冷到他这个帝王沦落到雪地中发抖。 凭什么…… 李元芑不甘心。 迷蒙的眼前,一双素色的绣鞋走近。 孟娴垂眼看着,没什么感情的问:“今年冷吗?” 李元芑哀声惨笑,充满自嘲。 一杯热茶泼上面颊,那双失神的眼凝聚了几分。 孟娴耐心地重复道:“李元芑,今年冷吗?” 冷,当然冷。 像他缺衣少食的童年一样冷,像母妃去世那年,他被兄长丢下的冰湖一样冷。 不过,没关系,那些人如今比他更冷。 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他会叫他们比他更冷。 李元芑忽然用力拱起身子,挣扎着从雪地中跪了起来。 他躺了太久,明黄的龙袍几乎被白雪完全覆盖,动作之间雪色扑倏落下,微湿的袍子紧贴着身体,显得身形更加细瘦可怜。 他膝行几步,垂首跪在孟娴面前,几乎用尽全部力气,脸颊紧紧贴在那只绣鞋上,哀声恳求:“朕错了……” “皇姐,朕知错了……”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