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怜捂着胳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多谢世子救命之恩,这畜生凶性难训,快把它打死,否则怕伤了您。” 施怜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傅蛰那边凑过去,眼看着挪在他身后。施怜正欲抱住傅蛰的腰,傅蛰往旁边一错,她扑了个空,险些栽倒在地上。 傅蛰下意识朝着对面的栏杆望去,正恰对上苏莜的目光,四目相对,他避嫌似的走得更远了。 见她光顾着瞧热闹,傅蛰快走到了苏莜身旁,瞪了她一眼。 苏莜觉得莫名其妙,他招蜂引蝶,关她什么事,她随即瞪了回去。 傅蛰剑鞘轻轻一拨,把苏莜拨在了他的身后,“麻狸伤人,别乱跑!” 苏莜看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臂膀,劲窄的腰,身材不错,就是说得话莫名其妙,她一看见狸猫就躲了起来,哪有乱跑? 看施怜儿这副模样,殷如央恨意更深,这贱女人竟然公然往在世子身上靠,简直恬不知耻,她暗暗用脚踢了一下麻狸。 烦躁原地打转的麻狸,瞳孔缩小,呲着嘴露出森白的牙,尖利的爪子磨在船舷上的木板上,发出瘆人的声响,它它尖叫着扑上去。 施怜吓得尖声大叫,她连滚带爬,朝着傅蛰跑去:“啊,那畜生又来了,世子救命啊!” 早把妹子的把戏收入眼中,算计人没事儿,就怕误伤了傅国公世子。殷翎见麻狸迅猛扑过去,他掀起棋盘,挡在傅蛰身前,猛得拍下麻狸的攻势:“孽畜滚开。” 见他下了狠力,殷如央怕麻狸被打死,“哥哥,手下留情。” 麻狸趁机打个滚,呲着森白的牙,翻入湖水中,迅速地游远了。 一场惊魂,女眷们看着施怜袖子被撕破了,胳膊上满是破碎的抓痕,趴在地上嘤嘤哭着,大家仍然心有余悸,没人敢上前扶施怜一把。 这个麻狸比普通的花狸要大上两三倍,且野性难训,谁知会不会去而复返。 殷翎见状不忍,一个娇弱的女子因妹妹一时任性狂悖,伤至如此,他脱了外衫裹在施怜身上,轻声安慰:“你莫怕,那畜生已被赶走了。” 施怜这才察觉哭得涕泪皆流,仪态尽失,她用手绢轻轻拭了一下眼泪,声音低低的说:“多谢殷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得罪了这殷姑娘的爱宠,以至于被追咬着不放?” 苏莜不得不说,施怜是个狠角色,普通的姑娘遇到这等事,早已经方寸大乱,哪还有时间思忖其中的疑窦。 这麻狸好生奇怪,船舫众多人,它唯独攻击施怜,说明她身上带着让麻狸发狂的东西。苏莜沉思,想到方才在宴息处,她若隐若现,闻到了荆芥的味道,那时便已经埋下了隐患。 方才驻色酒中也有荆芥,翠烟在一旁斟酒,其中喝得最多的便是施怜。 荆芥辅以酒,让味道散发出去,勾得麻狸跟着来到船舫,施怜身上荆芥最为香浓,麻狸只发狂攻击她。 虽说施怜不是甚好人,先是勾搭朱公子,又想攀援是国公世子,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殷如央就敢如此算计,着实嚣张跋扈。 想到这里,苏莜看了一眼傅蛰,这还真是红颜祸水,往后得敬而远之。 谁知被傅蛰察觉,他冷冷地瞧回来,四目相对,苏莜吓得收回目光,小脚悄悄挪得离他远些。 船舷这边目光涌动,那边便是唇枪舌剑,殷翎扶起施怜:“连累姑娘受惊吓,回头我找出麻狸,替你消消惊。” 殷如央不满:“大哥,暑热天气麻狸发狂也是有的,谁知是不是她乱带不干净的东西,否则,麻狸为何追咬着她不放?” 他想含糊转圜过去,谁知小妹拗住不放,“殷家的宠物无故伤客,便是咱们无理在先,你莫要在这里强辩,回去先把你的麻狸关进笼子里,不许再放出来。” 殷如央见他维护施怜那个小贱人,气得直跺脚,“大哥,莫非你也看上这个小贱人了,就她那低三下四勾栏式样,你们男人一个两个都瞎了眼不成。” 朱轩本不想得罪殷家的人,但见殷姑娘说得难听,看不下去了:“殷姑娘,我家表妹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何受得住你如此诋毁!” 殷如央斜睨他一眼,讥讽说道:“好人家的女儿,会勾着有未婚妻的表哥,游遍江都吗?一点儿都不省得避嫌,难道是两情相悦。朱公子,你该不会是想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吧!” 朱轩隐晦的心思被人点出,气怒道:“你…你满口胡言,刁蛮狂悖。” 若不是碍于身份,他早就上手了。 施怜哭得梨花带雨:“我同表哥亲如兄妹,表哥怜我年幼丧父,才会多加关照,我们之间清白如水,为何你非要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你无非就是想逼死我,今天我便以死明志。” 说完头便要撞向栏杆,幸好殷翎眼疾手快,他拦住了施怜怒斥道:“如央,平日里你在家里骄纵也就罢了,如今说话比刀子还利,哪有半点女子的贤良淑德,赶快认错。” 平日里被捧在手心,哪被如此训斥过,殷如央眼珠含泪,跺跺脚说:“大哥你偏心,你偏心这个狐狸精!” “闭嘴!”殷翎厉声说道,“翠烟,带着你家姑娘去二楼的房间里闭门思过。” 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尽量挽回殷府的名声,这样做也是为妹妹好。 殷如央气的肝疼,她抹着眼泪,裙角翻飞爬上了二楼,随后响哐当一声门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