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锅中滚沸后,她又在里面扔了把芽菜,两块嫩豆腐,几只去头去内脏的鲜虾子,煮熟盛出,撒一撮翠青葱花,端到他眼前。 “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到屋里去吃吧!” 宋辞一路将汤碗捧去餐堂,放置在餐桌上。 “快趁热!”她拉开椅子,坐在汤碗对侧,两条胳膊交叠横在桌上,很是乖觉:“你白天搭烤炉那么疲累,中午和晚上近乎没吃什么东西,还喝了那么多的酒!胃里一会儿该不舒服了!” “这果子味道酸甜,解腻爽口,我又在里面放了些菜,多少能填填肚子,也暖暖胃。” 萧让尘招架不住她的热情,缓缓踱步过去,落座在她放置餐碗的位置上。 在她期待且双眼放光的注视之下,他筋骨分明的手拾起瓷勺,浅浅舀了一口。 “小心烫……”宋辞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差亲自跑过去替他将汤吹凉,看样子身为厨娘,很是在意旁人对自己食物做出的评价。 萧让尘矜持将汤羹送进唇间,心底对这红鲜鲜的新奇玩意抱有一丝不安。 “放心吧!没下毒!你不是都亲眼看着呢嘛!” 他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面上没露出什么反应。 其实他惴惴不安的不是怕被毒死,而是担心这从未见过的东西,会很难吃…… 汤汁进入口腔,首先是口鼻之中铺天盖地的果子独有香气,紧接着是味蕾上的酸甜,两者融合的非常和谐,哪个都不会喧宾夺主,酸的不刺激,甜的不发腻,咸度也很适中。 细细品味,还能品觉出虾子的鲜味,芽菜脆嫩,豆腐软滑,各自都沾染上汤色的浓厚酸甜。 萧让尘眼眸深处点燃一束光亮,欣喜,新奇,又惊艳。 “好吃吗?”宋辞迫不及待地问他,整个上半身微微前倾。 他吞咽下口中少许汤汁,只是沉寂的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他沉浸在自己味觉嗅觉的短暂恢复,同样也好奇这红色果子,又尝了两勺,沉思过后,问她:“这是什么食材制成的?以前从未见过。” “在乔带来的货物中找到的,刚才不是你看着我拿过来的吗 ?” 萧让尘纳闷:“你不是第一次见这果子吧?” 她短暂顿住,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知道这果子的食用方法?并且找到如此完美的配搭?” “嗯……”宋辞犹豫拖延着时间,两只手掌在光滑洁净的木桌面上来回摩擦,脑中飞快思考着应对方法。 他将她的反应尽数收进眼里,知道她是编不出来了。不过小丫头心不在焉地两只手大幅度在桌面上划,急躁又要故作镇静,看起来倒也可爱得紧。 “别管!我就是知道!”她破罐子破摔,昂起头:“怎么样?我天赋异禀吧?” 萧让尘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嗤。” 他也懒得和她辩,无奈摇摇头,继续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味觉盛宴。 两人就那么安静的相对着,坐了一会儿。 忽然,她想起什么,将下巴压沉,落在桌面上,两只手分别伸直在两边,放在桌上。 “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她小心翼翼开口:“近几天有些大户人家请我去府里做事,说是想品尝火锅,让我过去制作火锅宴。” “我想着,要是去了一次,开了这个先例,以后便不好再拒绝旁人。有一家就会有两家,有两家就会有三家,长久下来我就顾不上店里了。” “可要是不去呢,我一个小老百姓,只是有点做饭的手艺,这算不得什么的!要真是惹恼了一众权贵,以后保不齐会遭到为难。” “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呀?” 萧让尘挑眸,看见对面的她软软小小一只,平铺趴在桌面上,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样子就像从前养的一只小哈巴狗儿。 可怜,又可爱。 他心一软,放下汤匙,用方帕轻轻擦拭嘴边莫须有的痕迹,沉了口气,告诉她道。 “你是食肆的东家,不是谁府邸里的丫头,做好自己的生意即可。你看广聚楼和福顺居,菜式再喜人,只会引食客上门,而非他们的东家四处入府给人烹制。” “就像你说的,再一再二,就有再三,破例后哪个都不好得罪,到时候你这食肆就荒废了吧,几个月都别想沾边儿。” “更甚他们都是自私的,以为凭自身权势,便能任意使唤你,往后你再创其他新鲜花样,难道还要每推一个就跑断腿的四处上门?” 宋辞垂下眼帘,皱起娇眉:“那怎么办嘛!我要是都不去,人家岂不是更生气?觉得我架子大!会不会想办法为难我啊?” “别看清晖镇就这一亩三分地,可就光是镇子上有权有势的人家,要是合起伙来挤兑我,那恐怕也够我受的!” 萧让尘沉思片刻,然后口气轻松,轻描淡写地予她宽心:“无妨,我自有办法。” 虽然他没跟她说具体的细节,只说都交给他来处理。 但宋辞偏偏就是很心安,莫名平复了心情,托着腮看他。 也正是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把依赖他信任他,当成了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