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看似完全不想跟我扯淡,一个金蝉脱壳,我手里就只剩件白色的外袍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苟一时是一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丢开袍子一把将他的腰搂住,盘腿坐在了地上使出了一招武林绝学:千斤坠。
淦!我的尾巴骨!
姓顾的:“……”
有那么一种名为懵逼的情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继而换上了勃发的怒意。他几乎是磨牙嚯嚯地:“你有病?给我放手!”
不得不说他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即使气得要死也能记住压嗓子。
但放手是不可能的,我这时候要把他放出去那才是有病。我抱着他的小细腰,感觉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本质上也就是这么回事。
姓顾的性子也是十分刚烈,说不通就直接上手,用工地里拧钢筋的手法掰我指头。我疼得要死,一撒手,就像被渣男抛弃的小白花一样扑倒在了地上,场面一度变得男默女泪起来。
不过好在这一幕没人看见。在我俩把拉拉扯扯升级为近身肉搏的时候,李老五已经抱着昏倒的小枫上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眼见他俩一骑绝尘,姓顾的转而向我大怒:“你是有毛病吗?”
我半跪坐在地上,象征性拍拍滚了一身的土,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大抵是讲我手欠、脑抽、不要脸,口条简直比我们教导主任还利索,收拾收拾可以出道当rapper了。
然后我看着他,就只是看着他。我还能怎样呢?跟一个说不了话的人吵架,他可真是太有追求了啊!
他好像也发觉了这一点,又敲了我一记,把哑穴解开。我清了清喉咙,十分温和地对他道:“别气了,来,跟着我念——莫生气。”
姓顾的:“……”
我继续传道受业,“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最后两句没念完,因为我发觉,姓顾的他不仅想要骂我,可能还要打我。
我只好安静如鸡地瑟瑟发抖。
“他们走了……”他大概是被我气得没脾气了,冷静下来的声音有些疲惫的嘶哑,像是对着我说,又像自言自语。我让他怅然的语气说出许多心虚,更不敢搭话。
于是良久的沉默。然后起风了,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在静谧的林子里显得尤为凄凉。
“对不住姑娘。”他忽然低声道歉,“方才一时心急,多有得罪。”
嗯?兄dei,画风变得太快,容易像你表弟一样精神分裂。
“没有没有。”我赔笑道,“还是我得罪你比较多呢。”
姓顾的看我的表情越发奇怪,浓密的眉毛纠结地拧起又松开,接着,他好像才发觉我还坐在地上似的,一丝慌张从眼底极快掠过,他僵硬地对我伸出了手。
与那张俊朗到堪称精致的脸不同,他的手并没有那么好看,青筋和关节都很分明,掌心覆着粗糙的硬茧,不够漂亮,但却宽厚而有力。
我默默地举起自己一双孱弱的小爪子,盯着上边青红交加的淤痕心想,这混蛋是真他奶奶的有力啊。
最后还是算我自己站起来的,没办法,我两只手都发麻了,被他拉着也哆里哆嗦地使不上什么力气。李老五带着小枫共乘一骑,还留下了一匹马在林子里。姓顾的上前去把那匹马牵过来,“上马吧,能省力一些。”
说实话我真不想走了,但是我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既坐不稳马鞍也拉不紧缰绳,惨得一批。我挠了挠头,想了个能充分利用资源的好法子:“要不你骑马,我跟在后边走如何呢?”
他沉默了,半晌后才说:“这样的话,骑马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诶?也是哦。”
他看我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我只好假装四处看风景。
姓顾的决定背我出去。
这样很不合礼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我赵瑟瑟好歹也算是个上京城的贵女(妈呀真惭愧),实在是不该和一个刚认识,呃,也不算认识的野男人接触过密。
但鉴于在这一章的前半部分,我们已经在肢体上进行了一番和平友爱的互动,所以……妈了个蛋的不管了!只要能出去别的都不是重点!
姓顾的为人十分绅士,用手背也能稳稳托住我的腿,我在他背上感觉身心轻松,不由得就打了个呵欠。
“你对生人未免太过放心了吧,这样也能困得起来?”
我心说我怕个什么劲呢,不到大结局我应该是万万凉不了。嘴上半真半假道:“你算什么生人?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似乎被我心大的程度震惊,又低低笑了声,“没想到,你俩的脾性还有几点相像。”
我寻思着我们的共同好友可不多,他这个语境下说的应该是小枫?总不能是李老五吧。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道:“难怪五皇子会中意于你。”
……这句话的槽点实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起,只能强撑着困顿反驳最主要的那点:“别瞎想,翊王殿下不喜欢我。”
然后不待他回话又飞快地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他。”
这人又是默了片刻才开口,伴着自胸腔传来的微微震动,“这就没道理了。他不喜欢你,何至于对你对此殷勤?”
唉,快别问了,再问下去你俩的cp就要石锤了。我emmm了一会儿,试探道:“大概是因为殿下欣赏我的机智与美貌,想要同我拜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