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仆从有些奇怪,刚才那道问话的声音明显不是同伴,怎么像是那个狗杂碎。 另一个仆从却是立即接了话: “十五啊,没几天了。正好这个月赏钱,可以多要些。” 他一把搭过高个仆从,说起了夫人赏钱的事,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注意,投入了与同伴对于赏赐的讨论之中。 众人的脚步齐声向外走,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却是停在了一处高耸的花墙前—— 脊背僵直,瞳孔被墙后的场景刺激得一缩,下一瞬,却像是没有痛感般掐住了面前一截花枝,钻心的痛刺入掌心,才让他止了心中那种想要上前的冲动。 原本那戛然而止的火势,让他直觉她可能为救自己有了损伤,心中紧张担忧不止,想要找到她的踪迹,问一问为了救他,她的伤怎么样了。 可在此时,幽魂找到了,那满腔的心情却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冻得浑身寒颤。 “啪——” 残花鲜血,被一道力高高震起,却是遥遥落进了凌乱的鞋泥印子里,不见人影。 花墙内。 落英缤纷,画面美好,女子宛如蒙在白纱里的身躯,璀璨的阳光下,像是白梅浮香,眉眼朦胧看不清,那种冰寒料峭却是极为清晰明显,尖利地刺向对面的人。 “你将我拦住做什么?” “在下谢家弟子,谢寒舟。敢问姑娘是何人?” 谢寒舟抬手行了一个世家礼,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初具风华,清冷华贵,不过此时的他却是稚嫩的、年轻的,没有背负着灭门之祸的沉重仇恨,更像是一块好看的玉,并没有后来那种如剑的锋芒之感。 桑伶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谢寒舟沉默寡言的性子估计也是后来进了天道宗之后养成,现在看来就话多得很,还很爱管闲事! 她撇开了眼,转身就想飘走,令火术本就霸道难使,对于精力和灵气消耗都是极大,现在她已经困乏满身,只想好好休息,并不想和他打什么交道。 “我的补药被人动过。” 桑伶身躯猛然一僵,眼睛圆睁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可在看到对方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揶揄,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果然是你。” 桑伶感觉自己难得做一次贼(其实是大半年,还专偷一个),没想到没两天就被失主找上门来,开口质问,丢尽了老脸。 “多少灵石,我赔你。” “这么多次,价钱算不清。只是姑娘是何人,还请告知。” 重复了第二遍,冰凌横生的口吻中,带着一种淡淡的执拗。 桑伶从没发现谢寒舟小的时候就是一个犟种! “多少灵石,我赔你!” 你犟,我也犟,看咱们犟得过谁! 桑伶瞪人,对面十六岁的少年却也是负手站定,十分从容。 溯洄之镜只想扶额,它觉得自己要是有头发,简直要秃: “要命了,要是被这些宗门世家发现你来自五百年后,肯定把你打死打活的。简直就是前辈子的冤家,上辈子的孽缘,你每日拿补药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异样,原来是早就盯上了你!” “肯定是长了狗鼻子!” 桑伶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有什么符咒法诀可以把眼神变倒的,对面的谢寒舟早就被她戳了七八个洞,刀刀毙命! 被人当年骂狗,十六岁的谢寒舟却是没有丝毫变色,眉眼舒展,唇角却是止不住上扬一瞬,明显是被逗笑了。 要是老仆在场,估计就要跳起来惊呼,老奴服侍少爷十几年,从未见过,少爷对女子如此开心地笑过。 桑伶:……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是在下输了。 “你够狠!” 因为情绪激动,女子声线那种独属的娇和媚全显现了出来,全没有刚才的冷冰冰,好听至极。 狠话撩完,桑伶趁机就跑,但背后那道清冷目光却是射在背上,说明着主人不会放弃。 桑伶更气: “他是属狗的吗!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溯洄之镜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是世家正派,你现在人身还未恢复完全,看着就不正经,估计是看你狗狗祟祟把你盯上了。” 桑伶:…… 果然被人骂狗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心里头不痛快,桑伶几乎是冷着一张脸回了之前的矮屋。 没想到,刚进门对上的却是一张清瘦白皙近乎半裸的脊背—— 一豆烛火下,盖在衣服下的肌肤清透干净,像是一块最完美的画纸盖在一张几欲翩飞的琵琶骨上。 周围还是一片狼藉,满地碎瓷烂锅,整个屋子里都飘着一股饭菜冷馊后的难闻怪味。 最糟糕的淤泥中,却是将中心的那份美衬托得更加美好和冲击。 桑伶眉头一皱有些担心,脚下迅速飘了过去: “苏落?” 凑得近了,眼前一切更为清晰。 只见那片背上,原本就该洁白如玉纤尘不染!如今走近细看却是画纸被污,脊背细颤,无数青紫旧淤遍布其上,带着施暴者的随意恶劣,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