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拍他的肩,“没事儿,都过去了!”
君无暇看了她一眼,似不在意:“我本就无事,你还想问什么?”
须臾,金颜玉看着他穿着的狐皮大氅,有一种热是自己看着都热:“你很冷吗?”
君无暇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意识到对方的关心后,他似是真正开怀,笑出声时卡住了喉咙,止不住咳嗽。
金颜玉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贸然上手,生怕把他肺给拍出来。
常年冷白的皮肤,衬得双唇更加红润。
不知过了多久,君无暇止住咳嗽,低声道:
“冷。”
“我出生之时,先天不足,自带寒症。”
“曾有世外高人为我算过命,说我慧极必伤,天年不永。”
说起这些时,君无暇语气淡然,仿佛说的不是他,而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所以,”他笑着去看金颜玉,“我要抓紧所剩不多的每一刻,去实现我的抱负。”
“我的理想,就是让君家商行遍布九州!”
很多时候,对着亲近的人说不出的话,却可以向旁人情浅言深。
他本心思深沉,许是女孩的眼神太真挚,让他忍不住倾诉欲望。
而金颜玉从君无暇身上感受到的,又是另一层震撼。
人会有与生俱来的同理心,当他淡然提起自己的遭遇和命运时,金颜玉对其感到悲伤和同情。但在他谈到自己的豪情壮志时,明明情绪更激动,金颜玉却失去了这一段共情力。
她懵懂而恍惚着,无法代入自己。因为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遇到君无暇之前,她的想法和大多数女子一样,儿时享受童真快乐,到年纪了就听从父母之命,寻个满意的人家嫁出去,从此相夫教子,老了就跟上一辈一样含饴弄孙,动不了就躺着等死。
人一辈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受着他们的影响,没觉得哪里不好。
此刻,却有一个先天体弱,病痛缠身,一看就活不了几年的人在她耳边大言不惭,要在活着的时候做能影响九州的人物。
他都能这样,那么自己呢?真打算随波逐流过完一生?
那一年,云州金小姐麻木了许久,头一回清醒了一下。
此后数年,无论她和姓君的如何,回想起来还是感谢他的。有的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时机恰当,无形中帮到自己,便是贵人。
不过金颜玉还是更加感谢自己,她生来有悟性,没有浑浑噩噩到最后。
第一面,两人你来我往,金颜玉口无遮拦,君无暇亦睚眦必报。
这次过后,他们消了之前的隔阂,成为朋友。加上又是比邻而居,见面的次数很多,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北辰仙宗的人都说,明辞是她的同门师兄,青梅竹马,金颜玉从不应声。
在她心里,只有和君无暇一起成长的那段时光才算是青梅竹马。
那人于她亦师亦友,教会她许多道理。
她找夫子教习自己经世博闻时,爹娘完全不理解,在他们的世界里女子又不能参加科举,字认多了也无用。还不如学一下琴棋绘画,女红厨艺什么的,将来嫁人不会被婆家挑剔。
君无暇却特别支持她,言道读书可以明是非知荣辱,还可以开阔眼界,让她好好读,莫辜负自己的名字。
熟读各类诗词歌赋,游记志怪后,金颜玉特别想见识世界之广博。她想游历,想去与家乡风俗人情不同的地方,看别人的生活与自己有何不同。
君无暇经常出门谈生意,听了她的想法后便悄悄带上了她。
当然,回来被罚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像他们这样孤男寡女远走他乡的行为,对于世俗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家人自然盛怒。尤其是女子,不顾名声如何嫁人。
这些年,金颜玉的眼睛看到更多,耳朵听到更多,久而久之,她越发反感诸如“嫁人”、“婆家”、“妇德”之类的字眼,家里人拿这些理由压她的时候,她几乎瞬间就炸了,一条条反驳了过去。
“为何女子非得嫁人?婆家又没养我,我干嘛替别人家考虑那么多委屈自己?为何有专门教女子守妇德的书,却没有教男子守夫德的书?”
从小到大被全家团宠的她,因为死不认错,气得祖父请了家法。
像君无暇这样羸弱的人,那时却死死将她揽入怀里,挨了这些棍棒。
事后金颜玉还气了好久,一边帮他上药,一边数落他。“事情是我俩一起做下的,一起受罚也算应当,但你干嘛要把我挡住,你也觉得女子天生比男子弱?看不起人是不是?”
君无暇笑得咳嗽不止:“好了我知道你最厉害,都是我的错。我觉得金家钱财反正养了这么多后辈,多养你一个又怎么了?不嫁人也好,咱们可以永远做邻居。”
说到此,他的眼神暗了一下。
金颜玉也是这样想的,奈何家里不愿意,世俗也不愿意。
及笄之年,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家里每天都在纠结,与哪家结为姻亲是最好的,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在他们看来她也不可能不愿意,这个年纪就该嫁人了。
她心烦,常跑到外面去散心。也是在这一年,她路遇妖兽,白衣道人从天而降救下了她,还当场秀了仙法。
对方言她根骨出奇,仙缘极佳,给了她一张寻仙令,让她拜仙门。
修仙,从未想过的道路。
可以长生,可以远离俗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