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从不去花街柳巷,京中似他这般年纪的官宦各个都娶了不少姬妾,抑或是养上几房外室,这些事却未落在过他的身上。 外人都道他两袖清风,为人正直,与她般配。 但她想,前者说的是真的,但孟睢应当从未爱过她,星点也没有。 这桩姻缘金玉其外,大磕大碰虽从来未见,却是内里翻针,每隔几日便有毒针往她的心口扎,伤口不大却频繁密集。 百针成刃,她想,总有一日新伤旧伤叠在一处,那她那颗原本完整的心也就算是毁了。 微闭上眼,乔惜茉忽然觉着好累,好疲惫。 再睁开眼,唇角苦意更浓重了些,唇珠微动,她忍不住喃喃低语,“乔惜茉啊乔惜茉,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屋舍并非一日建成,同理破败也非一日,经年累月,一块砖石接一块的碎裂,裂到摇摇欲坠,只待人轻手一推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 宁焕晃荡着自山中出来,再回行宫已是快天亮时,行宫外有不长眼的守卫拦住他的去路质问:“什么人!” 宁焕长身而定,只阴冷丢出一句:“狗东西瞎了眼。” 守卫这才认出,忙搁下长矛伏脆地下,“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衡王殿下!” 他未着半句,大着步子入了宫门。 只留下几个守卫面面相觑。 这人好生奇怪,这么早去哪里晃了一圈儿。 一路行到自己寝殿,没好气的将殿内的宫人都轰离。 殿内空旷,他迈在石砖上的脚步声有阵阵回响。 他这一夜近乎未眠,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是一潭死水,除了家国之事不会再关顾任何,但今日许是魔怔了,听到窗外的雨声便再也捺不住性子,孤身前往。 自小便随父兄征战,沼泽雾林何处不曾往,区区一片权贵所圈的树林哪里能迷惑得了他,也就只能唬唬乔惜茉那样的笨蛋。 他如是想。 在宁焕看来,乔惜茉这么多年当真没什么长劲,与从前一样的笨,蠢,胆子小。 他的步子就跟在后面,愣是不敢回头望一眼。 直到等来人寻她。 宁焕亦是亲眼见着孟睢将乔惜茉搂于怀中,这才觉着今日自己折腾这一趟当真是多余。 解下身上被雨淋湿的衣衫一把丢在地上,脑中好死不死的又浮现从前的光景。 彼时厉王府设了学堂,又请了位德高望众的老学究讲学,众家子弟皆往厉王府求学,也包括他与潭星河。 可那日没有见着乔惜茉的人影。 下学时宁焕有意绕了厉王府众人的眼目,翻了墙寻到乔惜茉所居小院当中,分明是夏日里,她的门窗闭的严严实实。 他一头扎入她墙院下的花丛当中,待房中婢女退了出来,方直起身来轻叩轩窗。 里头传来甜脆之音,却听着蔫蔫的,“谁啊?” 他顽皮的压低了声音逗她,“我是黑无常,前来锁你命!快出来受死!” 彼时乔惜茉也时常玩笑,说他与潭星河像黑白无常,他则是那个黑的。 “别闹了,你怎么跑这来了?”乔惜茉仍隔着轩窗说话,但就是不开。 机敏如他,自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直问道:“怎么不开窗?是不是病了?” “没病,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快走吧!” “既然没病,那我带你上街去玩怎么样?塘西新开了家馆子,我带你吃好吃的!”宁焕说着,又叩窗两下。 里头的人就在窗子那头,却是说什么也不开,“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乔惜茉,你到底怎么了?我告诉你,没几日我就得走了。你若不出来见我,往后怕再也见不着了。” “你去哪儿?”里头人显然语气急了些。 听她中计,宁焕窃笑一声,接着演道:“我爹说我年岁不小了,想让我像我大哥那样长驻军营,指不定哪日我上战场就死在那了。” “别胡说!”乔惜茉嫌他讲话没个吉利,在里面急的一拍窗棱。 “生死由命,你既不出来,那我可就走了!”宁焕佯装要走,里面的人才彻底急了,将摘窗浅浅推了条缝隙。 只见宁焕手掌穿进那条缝隙,顺手将窗子开的大了些,一眼瞧见里面小姑娘红透的脸。 “呀!”见到他脸上挂着坏笑,乔惜茉便知中计,惊呼了一声忙捏着帕子遮住脸,却已是来不及了。 宁焕长腿一跳,几乎半个子探入轩窗内,一手扯住她的腕子,将人拉至跟前。 四目相对,乔惜茉被他盯的羞窘。 这时宁焕才觉,她脸上的红意不大对,似还微微透着肿,扯开她遮脸的帕子,只瞧着脸颊两侧略带浮肿,皆是或大或小的疙瘩,密密麻麻,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快出去,你别看我!我毁容了!”乔惜茉这副样子被他看见,当真觉着脸都丢尽了,急的直跺脚。 “这脸......怎么弄的......”宁焕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从未见过此状,却也是吃了一惊。 “我前两日喝了补身的汤药,又不慎吃了一只蟹子,谁知道那两物相冲,我的脸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