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后院里,杨时琢书稿焚余的灰烬,与那冰冷棺中的尸身。
杨时琢死了。
李若生瘫跪在那灰烟里,喉间哽得无声。
他越是不信,那漫天散落的黄纸与死寂般黑色的棺材越是一遍遍提醒着他。
杨时琢,真的死了。
接而他猛地俯身抓着那还未燃尽的书稿火边,由着那灼痛刺着双手,似是想要留住什么。却反是将那被烧得只剩残骸的书稿抓得粉碎,什么也没留住。
<五>
杨时琢走后的第二年,扶摇书斋易主,高楼终是倾颓。
李若生明白了所有。
“时琢……”
他立身于初见的山野石桌棋局旁,双眼恍恍,叹息之声随着风拂过。
“因为陆悯思,你为了保护杨家,保护扶摇书斋,甚至是为了保护我,舍弃我这个当时羽翼未丰的皇子……时琢,这样做真的值吗?”
空蒙山色里,无人应答。
若是当年杨时琢嫁了他,其后果便是,方封王的他在朝中根基还未成,便会因得了扶摇书斋而被陆悯思暗中针对。那时的他,毫无反击之力。
他若是倒台,剩下的李若怀很有可能成为陆悯思控制朝野的傀儡太子。
择江家是杨时琢迫不得已的顾全之策,她于泥泞中艰难保护着所有之时,他却只能扮演着陆悯思设计的剧本,同她越来越远。
“时琢,你不惜拿命所换的一切,我会替你守好的。”
李若生轻声呢喃的嗓音散入林中,终消于无形。
<六>
尘埃落尽之后,李若生弃了爵位与身份,隐入山林。
在不问世的时日里,他常常独坐于石桌边一人对弈,末了再将棋局恢复成初时残局。
那枝头处拴着的绳挂着一壶酒,在山风的摆弄下轻轻摇晃。
每当此时,他总会有意走错一步棋,设棋局者便会笑着对他说——
“太好了,这次我设的暗局你又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