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陈不禁诧异。 “闽人?这么说,他也是南溪人?” “先室也是闽人,应当无误。” 叶陈有些惊愕,喃喃道:“……不应该啊。以前给我教武学的师傅有一段时间得了大病,病得特别快,不出半月就没了。我爹就给我重请了一人,就是林朔。那时我才十六。” 文律一听猛然一震。 “大病?!!林涔嫣也是着么没的!她本就身子骨极差,病发两天就去了。去后又几天就听林家上下一夜间人全不间了。他在你师傅患病前可曾见过你?” 叶陈似有些扭捏,微顿须臾道:“现在说来都后悔。哪时冬日,还下着雪。我回府路上,见一人穿的极单,独自孤零零的靠在墙边发呆,快被雪淹了都好像不知道般,一服颓唐模样。我就停下来了,下去给他送了碗姜茶和蓑衣。到现在都能记起他当时看我那眼神,就像是忽然点了火一般。我问他家,他就低头笑着摇头。可怎么也没想到,一举竟引祸上身,他还对我动了别的心思。之后正隔一天,师傅便大病不起了……我也真是,当时发什么善心。” 叶陈绘声绘色的给文律讲着。 “我发现,他们患病前都见过林朔!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被林朔毒死的?” “可这样的话,这人真是太可怕了,狠恶到远超我想像!空一身文韬武略,不干正事,只算计着要人命!” 轻飘飘的,船被吹入了一处岩洞。 文律往回划,二人都沉默了。叶陈坐在船边,挽起下衣,脚浸在水里搅动。 至岸边,他赤脚走在水中汀步。汀步面贴着水,文律再暗光下看他就想是行于水面之上,如水中鲛人。 文律也觉得这比喻不甚恰当,可一眼看去时,他心中首先想到便是着这个词。 文律捡起他扔在船上的鞋子。 出来了进一个时辰,叶陈睡下了。 文律本还未灭烛火,残烛便被窗外一只飞来纸片刮灭。 屋中顿时一黑。 “谁?” 一阵阴风席面。房门大开,又一个模糊的人影进来。 这影子比叶陈高好多,一步步发出的声音极小。 门又关。经了那么多提心吊胆,文律都已经不怎么怕了,呼的重新点燃烛火。映明半片房屋,其中缓缓走来的,竟是林朔的脸! 他来做什么?趁夜了结了自己?只见他一点点的逼近,文律起身往侧绕。 “林朔,这是我家,你怎么敢!” 林朔道是全无废话,一手往侧院方向指去。 “关乎他生死。你可愿听?” 文律停住了。 首先,无论如何,叶陈都是要死的。可如何死,还看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姝是我卖去的,哪怕不抓她都是可以的。但叶陈,私自出逃,襄军已经兵临中关门了,名义便是叶陈。这是邢部的事了,你也别指望穆堂一个大理寺卿管。襄如此大废周折来抓个人,抓不到,你觉得可能吗?你若心里明白,也应知道要怎么保他命。若你不从,我照样还有办法能把你押到刑场。上。” 毛阳之乱,私铸造铁器,折子已经叫白熙苑烧了。 文律手心隐隐发汗。他自听出了林朔意图。若要护叶陈,唯有……李代桃僵。 “私自出逃?!可倒底是谁把他打的半死后扔南郊那树林里的!他的右手又是怎么断的!你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林朔竟还是面色平淡。 “没错。不入绝境,又怎能让你心甘情愿。” 说完,他转身正欲走。 林朔回头。 “还有事吗?” “我只想问。林涔嫣,还有叶陈师傅之死,都是你吧……” 他不明所义的笑。 是非又有关系呢?林涔嫣若没死,倒还能管着你,省得你到处乱跑。 他说的,怕是自己去襄国吧。 人走了。 屋中安静如初,叶陈静静的睡着,不曾有动。 那场雨打得院中木叶落了一地。尽管南溪至冬也不结冰,可文律还是觉得心腔仿佛都被冻上了 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