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都打着御用的招牌。想在站住脚,确实不太容易。” “你的根基在南阳,为何要来中都?” “说来话长。”宋白英说。 “如果我愿意请宋掌柜吃午饭,宋掌柜能否与我详说?”季望舒问。 宋白英犹豫:“怕是,会有损姑娘清誉。” 即便不看刘卿月作为世家女,与宋白英商贾的身份鸿沟,孤男寡女同桌吃饭,也是不妥。 季望舒觉得心抽了一下。挺疼的。 女掌柜笑着上前,提议说:“铺子后头的小院,前不久才收拾出来,还算干净雅致。不如,让人送一桌席面过来?” 宋白英没开口,等季望舒决定。 “有劳。”季望舒朝女掌柜笑道。 “里面请。”宋白英引季望舒往后头去。 金水街是中都最繁华的大街,说寸土寸金也不为过。后头的院子的确小得可怜,角落还堆了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木箱子。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脂粉味道。 不过,有一株碗口粗细,枝叶茂盛的老桃树。 两人对坐在桃树下,偶有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到宋白英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 “委屈姑娘了。”宋白英面露歉意。 “有宋掌柜陪着,不委屈。” “姑娘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宋白英的目光始终不敢落得太实。 季望舒用手掌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吃饭。但宋掌柜看着好像清瘦了些,不会是因为一间小小的胭脂铺子吧?” 宋白英摇头。 “江南的干旱越来越严重,庄稼枯死大半。可以预见,有些地方今岁收成将不如往年三成,甚至还可能更少。待交完赋税,多半就要开始死人。不少粮商蠢蠢欲动,南阳和江南隔江相望,最不太平。” “粮价会涨多少?你手里有多少粮?”季望舒问。 宋白英给季望舒倒茶的手停住。像他这样的大商人,早该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季望舒能感觉到,他有些生气了。 “姑娘以为,我在做什么?” “在商言商,你做的是生意,不是善堂。”季望舒不想承认,自己是在试探。 “姑娘没见过死人吧。”宋白英的口气也冷了下来。 “没有。”季望舒回得坦荡。 宋白英不意外,但明显有些失望。 “姑娘师从韦太傅,学的是经天纬地,翻云覆雨之术。自不会将三两蝼蚁的生死,放在心上。”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季望舒握着茶盏笑出声。 宋白英脸色发白,脖子上显出几根青筋:“我等低贱商贾,还妄想做君子,让姑娘见笑了。” 季望舒没有解释,而是接着之前的话头继续往下说:“江南干旱,囤粮已成定局。你不囤,别人也会囤。手里有足够多的粮,待到来日,才有定价的资格。” “姑娘好魄力。”宋白英猛地抬头,看向季望舒。诧异,震惊的眼神中,还藏着两分惊喜。 季望舒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自然也不会漏看那份喜色。她用指甲敲敲手里的茶盏,笑问:“我的茶呢?” 宋白英慌忙倒茶。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胭脂铺了吗?” 宋白英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好一会才开口。 “亡妻生前,最爱胭脂。” 亡妻…… 季望舒的心又抽了两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她把毕生的心血都花在了制作胭脂上。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她的胭脂。” “你现在的妻子真大度。”季望舒心里酸得很。但又没有办法。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三十多岁还未婚的,都是少数。而且,她酸得很没道理。因为,她现在连个人,都算不上。 “在下并未续弦。”宋白英的语气明显急促。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只能拿起茶盏,喝水掩饰。 “宋掌柜真是长情。”季望舒低头看着茶汤。 对面宋白英像是被呛到了,咳嗽了两下,才说:“我和她是父母之命。成婚以后,我忙生意,她做胭脂。我们,我们并不亲近。但她毕竟嫁我十年,平生唯一一次朝我开口,我不想负她。” “应该的。”季望舒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敷衍。 好没道理。 “但,金水街,不是个好选择。”她又补了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宋白英在南阳再强再横,在中都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何况,胭脂卖得越贵,用得起的人就越少。 “这间铺子,是我打算送给女儿的嫁妆。”宋白英在季望舒已经四分五裂的伤口上,又洒了把盐。 季望舒已经麻木了。 她竟然笑了一下,问:“令嫒要出嫁了?许的是谁家儿郎?” “节度使的长子。”宋白英的声音里并无喜色。 “冯怀贞?”季望舒吃惊。 “是。” 冯怀贞什么身份,他的长子会娶一个商贾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