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阴郁之色缓了半分,眉眼弯弯,外人看着只觉得是个乖巧少年。 然而脚下确实用了力的。 待到仓仓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瞬移到院中,一眼就看到他脚下的花朵都枯萎了。 这花圃并不算她打理,院中种植的树,能源源不断带来的生机,也福泽这院中奇花异草,它们是自己长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已经长了近乎十年,才守得开了大半。这脚下一片是七年才开的。 仓仓呆呆的看了许久。 良久良久,晶莹溢满眼眶,她抿着嘴,哭的惊天动地。 以往,顾忌师姐身份的威名,再如何的境况,仓仓也没在解厌之面前哭过的。 即便从前遭受他的污蔑轻视,她也爱护着这个幼时遭遇可怜的少年。 但仓仓才不管这些呢,先不论他打不打得过他,若是在这院中开打,她十年生的花统统都得没。 这苍山阁临近的阁楼多是议事殿,还有她娘的裕丰阁,已经零零散散两位长老的楼阁也是不愿的。 再不如,半山腰的内阁弟子听到她的哭声也是不错的。 凭什么这个人品性恶劣,就因着衣冠楚楚装的人模狗样,名声就能比她的好呀。 他也饱受流言才行,他可是对同门,对她动了杀心下了杀手的。 她不仅要为他开脱,还得保密。为着自己性命,还得跟着他。 没天理了,完全没个天理! 似乎要嚎尽心中所有的冤屈,仓仓开口已是惊天哭嚎,后续更是丝毫未见衰颓之势。 解厌之初时是被怔住的,回过神后快速施术将她的哭声隔开。 就在术界外看着她丝毫不顾及形象,毫无技巧毫无言语的哭诉。 等到她哭声将止,少年才不疾不徐的踏入术界。 两人不远不近的干看着,解厌之是因着许久没见过有人如此哭嚎。 只有幼年那段染着血色的记忆见过这样的狼狈之人。 “师姐若是哭完了,便走罢,可没多余时间再给你浪费的。” 仓仓待到情绪耗尽也觉得有些尴尬,此处是修真界。他比她厉害自然有千百种方法阻止。 而她此刻能做的却显得有些愚蠢。 但仓仓依旧感觉好些了,从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无人可诉,到现在哭完发泄完,总算好些了。 “嗯,走吧。”就快夜半子时了,她这落魄户的身子还需按时休息,才能维持灵力运转。 两人无言,隔了三步远,一前一后的走着。 出了梨花树,蝉声不减反增的,原先只有一两声,此刻至少也是五六。 明月高悬,星星点点,树林静谧安宁,其叶隐约可见亮起斑驳绿丝缠绕运转。 这一路算不得无趣,山下长着花草树木,山上亦是绿野环绕,甚至因着灵脉储藏的灵气。 这山上夜间叶片也是朦胧的明亮着。好似话本中俗世元宵夜提着的灯笼亮色,是温暖轻柔的明亮。 而行在前面的人显然没什么在意的,只见他手臂一挥,一侧的蝉鸣便没有了。 在他即将戕害另一侧的蝉时,有人抱住了他的手臂。 仓仓整个人悬挂在他手上,单纯的用体重遏制了解厌之接下来会有的动作。 “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它们活的好好的,也没碍着你什么。” 今一日之内,又添一语侮辱于他。 想来他设计将她弄死,不仅没见害怕反而是撕破脸皮无所畏惧的样子。 解厌之想不明白,微微皱着眉头往前走去。 察觉到他周身气息变化,仓仓立刻放开了手。 两人继而一前一后走着。 “仓仓!”脑中有声音传来。 “各各!你去哪里了,你是不知道我……”仓仓一面惊喜道,一面还得紧赶慢赶跟上解厌之的步伐。 “先不说这些,我原以为五丈之内吸收气运远近无甚影响,然没想到适才肢体接触可获取的气运更是数倍不止。” 各各打断了仓仓的自述,她们两在崖山的两百年,各各便告知仓仓一心只为活下去。 然而此刻仓仓还是觉得有些失望,它仍旧一心只关心气运之事。 “可我不想做,至少此刻不行,他们对我的态度你一定知晓些许的,此刻那般只会适得其反。”仓仓明白,各各也是着急,然经过山下一役,她无比清晰的看清了些什么。 过了好半响,再即将踏入南岭阁时,各各回复仓仓“先观望,日后再寻时机。” 私阁内杂物堆积,又幽幽暗暗空空洞洞。 窗外枯枝抽打窗户,影影绰绰好似鬼魅徘徊。 少年靠着门框,冷笑一声:“师姐,请把。” 仓仓从储物袋中取出珍珠照明,而后没有迟疑迈过门槛。 门被风吹的“咯吱咯吱”徐徐合上,只露出指缝半大小的空隙。 仓仓回过头看去,少年人的衣摆是紫灰色,他院中只有弱草,便只有夜的颜色。 而他衣裙摇摆就要与暗夜融为一色了,看不出原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