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迎了出来。 “旭王殿下?哎呦,小姐这是怎么了?”沈管家差点吓断气了。 江柏舟快速道:“沈伯不必多礼,还请将愿竹喊来照顾怜儿,再跟将军通报一声,本王有要是与将军商议。” 沈管家频频点头,江柏舟如一阵风般掠入将军府,一路来到别院都畅通无阻,进到卧室,愿竹已经在候着了。 “拿套干净衣裳来,再打盆水,照顾好她。” 愿竹出门倒水,江柏舟俯下身子对她轻声道:“怜儿,我有事要办,你乖乖的,我马上就回来。” 沈如月攥着他手指的手缓缓滑下,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 江柏舟路上一直低头跟着沈管家来到了沈清广的书房。 沈管家:“将军在里面候着了,王爷请进。” 江柏舟朝沈管家行了个后生礼:“多谢沈管家招待,后一段时日,请…多多照顾怜儿。” 沈管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眯眯点头:“自然。” 江柏舟推门进去。 “王爷不必拘谨,请坐。”沈清广斟了杯茶推到了对面。 江柏舟朝沈清广深深行了个礼,道:“将军客气了。若愿意,可唤我表字。” “好,柏舟,坐吧。”沈清广合卷起身。 “将军是聪明人,大概也明白这次我来是何原因。”江柏舟不动声色道。 沈清广很诚实,点了点头。 他知道面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心中有这并不符合他年龄的远谋深虑,是一个看不清、摸不透的人,即使是他这样在朝廷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比不上他半分,有些时候觉得他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但事实上,他藏的太深,精明到让别人都认为他大智若愚,也许这就是上天的选择吧。 “略有猜测,若有需要帮忙的,王爷尽管说便是。以末将与凝王的交情,护您夺权不是问题。”沈清广神情没有太大变化。 江柏舟怔了一下,突然笑了,“您果然知道啊。” 沈清广不置可否,也朝他微微笑了笑,便起身在书架中翻找了起来,片刻后从书缝中拿出了一个已经泛黄潮湿的信封,上面还糊着一些黑红色的东西,似乎是血迹。 沈清广给江柏舟递了过去,低声解释道:“当初我与凝王随军领导作战,这封信是在最后一战时,凝王在军营中写下的,我以为他已经送出去了。后面却在收拾遗物时找到了这封信,现在也该交给他真正的主人了,打开看看吧。” 江柏舟手有些抖,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这么确切的有父亲留下的遗物。 他颤抖着拆开那已经干巴的信封,干涸的血液显的那样凝重,展开却只有寥寥几行字。 *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黎儿,见字如面。如今漠北已是大雪纷飞,算算日子,离汿儿出生也没多少时日了,不知能否在他出生前回到京城,但愿一切如愿。 打赢这最后一战就可凯旋归京,到时我定给你补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好好守着你和孩子,再也不打仗了。 元泰三十七年,腊月初七。 * 没有落款,但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这位亲昵唤着他母亲小字“黎儿”的,唤着素未谋面的孩子“汿儿”的,是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 一滴泪跃然浮现于纸上,他双眸通红,失措的像个孩子,握着信的手紧握着,像是要将信纸捏碎。 原来他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取的,从前母亲喊他汿儿,他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明明是谦,为什么老是唤他为汿儿。皇帝也从他母亲那里知道他的小字叫汿儿,于是每到二人独处时总是这样唤他,他只觉得恶心,根本没有母亲那些温柔宠溺的感觉。 如今他悟了,“谦”是江太尉取的,抱着一个对新生儿的美好祝愿,是其他人,所以母亲不唤。汿儿是父亲给他取的,是至亲,所以母亲借着呼唤他的缘由在思念父亲,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父亲沉重如山的爱,竟是因为一个名字,真是的。 第二滴泪滴落在落款时间上,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