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出嫁这般非常时刻。 厢房四下无人,灵若一手抚上银色杯盏面上带着歉意,长长的眉睫在烛火闪烁间投落下浓密阴影:“妹妹,姐姐不是不想喝这酒水。只是福人已经替我上了口脂,若饮酒恐会悔了妆容。” “今日是郎君盼了好久的日子,我自是不能让他失望。”灵若做低头状,雪肌嫣红点点,娇羞无限。 她自是没看见柳依棠眼底即将要冒出来的妒火。 得意什么!过了今日你就没什么可得意的了。 柳依棠在长袖里的手紧紧攥着,尖利的指甲刺痛肌肤越发让她清醒。 看着她的好嫡姐盛装打扮,凤冠霞帔加身心头发出冷笑。 美人如斯又如何,齐珏哥哥还不是看不到了。 小几上头酒水澄澈,在壁灯照耀下闪着波光。 柳依棠唇边勾起一抹笑,不喝酒就以为没事了吗,她本也没想着柳灵若会接受她的示好。 这温酒独有的冽香再加上她配的这味香料,过不了多久便会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力。 “既然如此,依棠便不在此叨扰姐姐了。”她低垂着头,修长美好的颈部曲线暴露在空气中,藏在袖子的手指悄悄转开了腰间别着的一枚玛瑙香球。 镂空的香球,雕琢以繁复花纹,寻常人只会以为这是姑娘家爱俏,别出心裁的巧思罢了。 随着她起身,那馥郁浓香随着素手在腰间一摆弄扑面而来。 灵若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须臾之间只觉眼皮发沉,四肢竟酸软无力起来。 眼前那人得逞的笑容越来越模糊。 柳依棠凑近了在灵若耳边低声道:“我的好姐姐,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了。这皇子妃,妹妹我替你做。” 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句清晰传入灵若耳中。 她惶恐睁大了眸子,只余最后力气冲着门外高声喊着云归。 迷药如狼似虎来势汹汹,她用劲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也只如猫儿叫般细弱无声。 意识渐渐不清晰,铺天盖地的困意吞噬了她。 她终究身子一歪摔在榻上,最后萦绕在耳边的是柳依棠毫不掩饰的笑声。 衡阳侯府前头锣鼓喧天,柳柏舟背着他嫡亲的妹妹上了花轿。 大红盖头遮了她的容颜,柳柏舟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在出府那条走过千百遍的路上。 最后一刻,他关切的声音在盈沸闹意中格外让人安心:“灵若,若齐珏负你,我定不饶他!我知你不喜侯府,但大哥在这,衡阳侯府永远是你的家。” 柳依棠盖头下的红唇勾起,若是真的柳灵若听见这话怕是要感动的落泪了吧。 可惜,她这会儿昏在那院落无人关心呢。 柳依棠不回话,只将搭在那宽厚肩头的手紧了紧,佯装情到深处的失语。 柳柏舟果然没起疑,只是稳稳的将人送入花轿。 眉眼间掩饰极好看不出那一瞬的落寞。 灵若终究还是没有原谅他,自船宴那日过后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鸿沟。 他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好几日不曾去琼若院寻她。 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衡阳侯府内依旧热闹,今日主子出嫁,奴婢们得了半日休息还发了赏银,一时人人面上喜气洋洋。 各院的奴才吆喝喝酒的喝酒,抓阄推牌九的闹作一团。 夜色渐渐如墨砚上墨汁晕开,由清渐浓,直至氤氲的化不开。 琼若院仿若被抛弃在西路一角,一株鸢尾花随着晚风吹拂晃着,一切静悄悄。 华灯初上,榻上新扯的纱幔滑落,一下一下打着漩儿。 窗棂大开,有风来。 面上丝丝痒意传来,灵若突然一下睁开沉重的眼皮。 手指无力地动弹,视线移向窗外头。 树梢上头挂着的一轮残月亮的发人醒。 她眼里头是木木的光。 费力撑着身体从榻上坐起,额上凤冠未除。 灵若失魂落魄地推门而出,脚步踉跄逮着个人就问:“三皇子呢?齐珏呢?柳依棠她在哪?!” 下人呆愣在原地,嘴唇嗫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小姐不是成婚上了花轿吗?那如今,现在这个凤冠霞帔加身,头发略有凌乱的人是谁? 她怒斥周遭人,大声嚷嚷着她还没有成婚要去三皇子府上。 底下人不敢拦她,只得将事情禀报到侯爷和大公子,孟姨娘那。 前院,听着下人来报荒唐事,衡阳侯的眉头皱了一下。 突然,书房的门被人撞开,柳柏舟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大声质问道:“爹,灵若没上花轿,那出嫁的是何人?!” “放肆!”衡阳侯一摔镇纸,威严不笑而怒的面上毫无震惊,只是怒斥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身为衡阳侯府世子如此行事不稳,你真是叫我失望!” 柳柏舟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冲至书案前跪在下头喘着气道:“爹,爹,是灵若,她没有出嫁。趁现在还来及,孩儿求你入宫请旨去。” “就说府内弄错了,无意欺瞒天家,马上就将新嫁娘换回去。”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