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淡了淡,有些担心荆王,心不在焉地陪了一些酒,各自散去。
送完客人,吴王才稍稍洗漱,散去浑身酒味,去寻荆王。
小湖上,一粒小舟,舟上生着炉火。
荆王穿了一身青色袍衫,坐在炉边烤着赤薯,时不时用树枝翻动一下。
吴王动动鼻子,撩起袍角坐下。“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若是这就生气了,那我岂不是早就气死了。”荆王挑了一个细长形的赤署放在吴王面前,“不过颖隆说的话...很奇怪啊,怎么会突然说我花她的钱呢?”
吴王把赤署夹到碗里,斯哈斯哈地扯着皮,惊讶地抬起头,“咦,你没问她要钱么?”
荆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把他手里的碗夺了过来,用勺子挖着吃:“我与她又没什么交情?问她要钱做什么?”
他是不缺钱,但是很无聊,很怕旁人将他忘记,所以经常写信回京,巩固一下与吴王和太妃建立良好的金银关系。
吴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她的话就很奇怪了。这样吧,我替你查一查。”
“就颖隆那个脑袋,甩一下都是水,有什么好查的?”荆王斜瞅了他一眼,“明日我就去陛下面前告状。”
吴王迟疑道:“这...”
“你真以为,陛下会无缘无故让我进京么?怕是又被牵扯到什么大事里了。”
吴王的脸色瞬间沉重了起来,“不曾听闻京中异动。”
荆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握着茶杯取暖,而后缓缓喝着温茶。“你不上朝,又向来宽厚迟钝,等你知道的时候,怕是事情都结束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吴王难免有些焦虑,抓了抓头发:“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
荆王转头看向舟外,“颖隆、蹦出来主动劝和的安宁,多稀奇啊。”
“那应该没事。”吴王闻言,顿时心中一松。“我们与她们可没有什么交集,这两人同平阳姑姑更好些。”
荆王冷笑,“话不要说的这么早。”
他当真去宫里告状。
景熙帝听了,倒是觉得有趣又意外,于是顺道把安宁也查了查。只是他忙于前朝,还要顾虑徐氏的身体,就先将此事放了放。
又是一年新春,春寒料峭。
徐氏好像除了生下丑奴,同从前也没有什么变化,同样心里都是慌得。那时是不安沉默中带着的慌张,如今对怀胎状态不一样而有的慌张。
她卸下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并不憔悴,只是脸颊起了一些斑点,添了一些岁数。
不是很能接受这样的自己,甚至会有些恐慌。她把镜子扣在桌上,也不知是不是力气大了些,镜子有些一角碎掉了。
景熙帝挑了挑眉,走过去扶着她的肩:“怎么?累到了?”
徐氏胸口起伏不定,“我脸上这些还能去掉么?”
“当然可以。”景熙帝斩钉截铁,“曾奉御不是调了膏药么?”
云香默不作声地将膏药放在妆案上。
景熙帝净了手,挖出一些抹在徐氏的脸上:“你不用担心。便是寻常妇人怀胎也会长斑。”
徐氏沉默半响,道:“她们说怀儿子才会长斑。”
“也不一定。”景熙帝仔细替她在斑点处抹上药,细细按摩。“母后、太妃脸上都不长斑。”
徐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很想说些什么,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抹好了么?我有些困。”
“洗漱过了,困就睡吧。”
她现在正是觉多的时候,真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景熙帝轻轻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干净,便抱起徐氏放在了榻上。
她才怀孕初期,并不是很重,尤其这一胎,怀像倒是还好,并没有呕吐什么的。可是她心里压了事,便不是很舒服,心里藏了一些火,脾气便有些暴躁。
景熙帝坐在榻上,轻轻揉着脑穴。他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却又无法给些什么安慰,反而还会刺激徐氏。大约是她也进宫了,朝夕相处,便知自己居然高高在上,却也有难言的难处,只是不曾对她诉说罢了,所以那些信任便不是很多了。
本来开始就不是很好,还是半路夫妻,景熙帝又是这般年龄,其实很难对徐氏坦诚的,总想在对方面前展露更好的一面。可他好像做得也不是很成功。
景熙帝将丝衾给徐氏掖好,垂头把玩着她的手指。
因为怀孕,红色指甲掉色后就没有再涂了,很是干净康健。
营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圣人,御史台的谏官...”
他话还没说完,景熙帝就放下对方的手掌,起身到一旁落定,小声开口:“又是因为皇后独宠之事?”
“诺。”营营也有些难受,“奴婢悄悄听着,怕是有让您过继的打算。”
“过继?”景熙帝冷笑,“汉王刚刚成婚未有嫡子,晋王只有一子,代王世子本就是过继也就算了。算来算去还有谁?吴王还是荆王?”
这样突然算了一下嫡支亲族后裔,子嗣稀少,景熙帝心里就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孩子多了,容易夺嫡;可是孩子少了,也是后继无人、王朝灭亡之像。
营营细声道:“荆王子女更多,奴婢看他们的意思是,更偏向于荆王。”
“真是敢想。”
徐氏蹙眉醒来,脑袋还有昏沉,耳朵却听得仔细。“都打发回去,明日上朝,把皇后有孕的消息公布了。”
“可是...”营营有些踌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