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左右点了四下。 “......”黎海觉得他脑子也坏了。她紧盯着章舒兰，“章舒兰，你知道你爸急成什么样了吗？他到现在还在外面到处找你，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爸该怎么办？！你忍心吗？！” 章舒兰猛地抬起头，目光阴森地盯着她，“我爸我爸我爸！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我爸？！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我都只能作为他的附属而存在吗？！我难道没有选择支配我生命的权利吗？！” “你疯了吧？”黎海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她放柔语气，劝说道，“舒兰，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又才参加完高考，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你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的性命交到这么一群——” 说到这儿，黎海忽然察觉到立在“维生素E”和章舒兰身后的两名信徒朝她扫过来的危险眼神，急忙换了个词，“——这么一群信仰上帝的人手中。你是经过科学教育的，我相信你其实是很理智的，你只是暂时被人迷惑了，对吗？你过来，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章舒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后退半步，把自己藏入深深的阴影中。 “你刚刚不是说你也是耶稣派的一员吗？”“维生素E”忽然问。 黎海愣了愣，清清嗓子，“是啊，我是啊，只不过我是耶稣派里比较理智的一员。”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又有了一个主意，“大叔，你看你要不还是把章舒兰放回去？章舒兰要是出了性命危险，那警察肯定会往你这里调查的，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你儿子又该怎么办？” “我已经安顿好他们娘俩了，相信他们也会理解我的。”“维生素E”不为所动地说道。 “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去卖那些花吗？”黎海忽然问。 “大概又是想买什么玩具了吧。”“维生素E”漫不经心道。 “他是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维生素E”顿时愣住了。 “你忍心吗？那么可爱的儿子，你就忍心让他因为你杀人的罪名，而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鄙夷与指点中吗？” “维生素E”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的犹豫消失了，“他会理解我的。”说完他一抬手，“将她也带进去。” 两名膀大腰圆的信徒立刻前进一步，分别架起了黎海的胳膊，不顾她的反对与呼喊，硬生生地将她从台阶上方带到了宽大的圆厅里，将她推入围成圈坐在篝火旁的信徒们中。 “你最好乖乖待着，不要破坏仪式。”“维生素E”警告她道，“这样你还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黎海看着他，胸口急促起伏。而这时章舒兰已经站到了竖在篝火旁的十字架前，展开双臂，仰起头，似乎在拥抱上帝洒下的光辉，面容充满神圣。 周围的信徒立刻垂下目光，在胸口点了四下。 黎海迅速观察了一下这片大厅，厅内大概容纳了几十来号人，着装打扮各有不同，有穿西装的，也有围着围裙戴着厨师帽的，甚至还有全身上下皆是名牌的大小姐。他们摩肩接踵地挤在一块儿，神情不分你我一样的虔诚与郑重，看得黎海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得弄出点动静来，人群一骚乱，就有机会把章舒兰给带出去。黎海心想，右手缓缓朝腰后的枪袋摸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握住了。 黎海一愣，立刻挤出满脸笑容，想跟身后的人解释自己不是想掏枪，只是想挠痒痒。结果一扭头，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她又是一愣，随即震惊道，“易昇君？！” 戴着口罩的易昇君淡定地看着她，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随后松开了她的手腕。 黎海很快又感到疑惑，易昇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他也是耶稣派的一员？她想起他那异常的行为举动，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帽檐下露出的绿毛，一时间下不定决心是否要信任他。 易昇君隔开旁边的信徒，让黎海坐到他旁边。 “易少爷。”黎海凑近他耳朵，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会也是耶稣派的吧？你前几天开悟是因为加入了耶稣派吗？” “实际上——”等她问完，易昇君也把唇凑近她耳边，“我是苹果派的。” 黎海皱眉看着他，苦口婆心道，“你可别走歪路啊，你想想你爹和萧大爷。” 她感觉易昇君好像翻了个白眼，但又没有证据，刨了刨短发，再次凑近易昇君的耳朵，“我要救章舒兰出去——就是那个女孩子。” 她指了指站在正在作演讲的“维生素E”身后的章舒兰。 “我知道。”易昇君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他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处吗？” 黎海无语，“......你不是都已经开悟了吗？已经开悟的人还会在乎做事有没有好处？” “已经开悟的人难道不需要吃穿住行吗？” 黎海一时哑口，她只好在身上的各个口袋里摸起来，不禁后悔，要是没买那几朵花，说不定就能拿那两张皱巴巴的二十块收买易昇君。但现在她浑身上下连半块硬币都没有，摸了半天，也就只摸出来了向“维生素E”儿子买的第一朵花。 当时她买了这朵花后就顺手塞进了口袋，此时花瓣比一百岁老人的脸还要皱。她谄笑着将那朵皱巴巴的玫瑰花递给易昇君，压低声音道，“这个好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