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鬼也会睡觉么? 叶重压下心中疑问,直觉这莲塘应当不简单。 鬼王在莲塘中睡得很香,那双总是飘着鬼火的眼睛闭上,神色沉静,连伸出唇来的小獠牙都顺眼了不少。 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靛青色,肌肉纹理却更鲜明流畅,线条刀刻一般,只是没有了人族的温度,变得冰冷坚硬。 鬼王生前应当是有一副十分美貌的皮囊,就像前两个小世界的白宸那样,虽模样有些变化,但都是雪肤黑发,令人一眼心动的美人。 手指在他的脸上流连,鬼王并不排斥,反而微微侧脸,蹭了蹭叶重的手背。 呵,睡着了,竟是如此不设防了,是什么令你如此安心? 叶重坐在莲塘旁的一块大石上,静静守着鬼王。 抵至半夜,金飞光终于披着夜露赶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小童,风尘仆仆。 “老大!” 叶重慢慢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鬼王还在睡,而后又转向金飞光。 他手里提着的小童约摸六七岁,鼻涕涎涎抹了一脸,眼神略带痴呆。 “老大,这村里除了这小孩儿,一个人都找不见了。” 金飞光将小童往地上一放,“而且这小孩一问三不知,好像是个傻子。” 小童被放在地上,一言不发,抠起地上的泥土就要往嘴里送。 “唉,别吃这个啊——” 金飞光从怀中掏出一块糕,“吃这个。” 小童接过来抓住,照样往嘴里送,金飞光无语住。 叶重摇摇头:“的确是个痴儿。” 金飞光疑惑,“那他怎么活下来的呢?” 叶重蹲在那痴儿面前,透过破破烂烂的衣衫,看见他胸口有一个小小的莲花痕迹,似印章镌上去的一般。 叶重若有所思,从金飞光腰间抽出诛邪剑,一剑劈向莲塘。 白日里这莲塘看的更清楚些,水浅,都是黑乎乎的淤泥,被剑光一下劈开,如分水之岭。 诛邪剑归鞘,金飞光被溅了一身淤泥,呆若木鸡。 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更是睁大双眼。 莲塘中发出一阵白光,一物缓缓升起。 那边在睡梦中耳朵鬼王竟也在同一时间醒过来,双眸追随着发光的那物。 那物落在叶重掌心,肌肤感受到一丝凉意。 金飞光凑上来一看,只见是一片形状怪异的石头,有些像曲尺,石身上雕着莲纹,轻轻一敲,声音如远山撞钟般清灵悠远,却比钟声更清越,更宁人心神。 叶重端详这东西,觉得有些眼熟。 金飞光从没见过,问道:“这是何物?” “莲纹磬。”叶重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有些吃惊,记忆中完全搜寻不到此物,但是竟能知道它的名字。 金飞光察觉到叶重脸色不好,道:“老大,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 叶重心中的疑惑难以压下,莲纹磬静静躺在手中,仿佛就这样等待了千年。 鬼王不知何时已经从莲塘中起来,他凑近叶重,眼睛还是盯着莲纹磬,眸光似乎稠得似墨,又似乎什么情绪都看不出。 他竟然伸手,将莲纹磬拿起来捂在胸口,良久之后,他看向叶重,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下定决心之后,他将莲纹磬小心翼翼地放在叶重手中,随后自己化成一阵烟,也附了进去。 叶重轻轻一颤,被鬼王寄居的莲纹磬冰冰凉凉,却不知为何连她的心口也开始隐隐酸涩起来。 奇怪的情绪。 金飞光张大嘴:“老大,你可真厉害,竟然能这样将鬼王装进去,那这四件法器还有用吗?” 叶重:“不是我。” 金飞光:“?” 是鬼王自己进去的,叶重将莲纹磬小心收好,闭上眼似乎就能看见鬼王在里面沉沉的睡着,叶重没有看见的是,他身上被法器灼出的伤口也在极缓慢地恢复着。 地上的痴儿忽然哭起来。 一阵阴风倏然吹来,风中夹杂着喧喧嚷嚷的人声和调子奇怪的乐声,由远至近,遥遥能看见一团青雾。 青雾中似有人影幢幢,一蹦一跳,忽远忽近,诡异至极。 金飞光按紧诛邪剑,面容凝重。 叶重静静看着那团青雾中的影子,慢慢眯起了眼睛。 “新嫁娘——泪沾裳——” “觅情郎——心忧伤——谁与诉衷肠——” 青雾散去,半点人影也无,空荡荡的山地,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大红花轿。 金飞光眨了眨眼,刚刚还闭着的轿帘陡然掀开,一具身着红嫁衣的女尸诡异躺在轿门上,脸色青白,双目瞪得浑圆。 她脸上有一条横贯的伤口,用一根岌岌可危的老旧缝线连接着。 再一眨眼,那嫁衣鬼竟无端闪近前,金飞光似乎还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可再看去时,那红嫁衣的女鬼竟然不见了,连那座大红花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处传来凄惨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