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伏跪的意思,只是半曲着膝,把身体放低,还一本正经地道: “像我们这种半吊子信徒,礼数也不用做得那般周全。” “……你到底是来巫族干嘛的。”楚眠也躲在前面人的背后,随便地蹲了下来。还好,周围的人头都快埋到地上,没人注意到她俩。 那最后的人下了车辇,向随行的唯一一名神司示意,玄衣神司旋即来到台前,空灵的女声音量不大,却悠悠回荡在场地的每个角落: “诸位免礼,平身。巫律大人有谕,今日仅是于后方坐镇祈福,一切照常举行,各位不必拘束。” 众人这才接连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已无人敢随意喧哗,场内一片静谧。 不多时,测试台的各方人员也各就其位,几名巫官来到台中解开封印,打开连通源脉的洞口,召唤仪式即将开始。 歧兰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嘴,小声对楚眠说道:“刚才那是巫辛神司,即将而立,因擅长御兽律术才来负责今日的出行。” 停顿数秒,他又添上一句:“巫辛神司与一位神官已有婚约,待任期结束便会成亲。” 楚眠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一样,两手托腮,羡慕道:“好厉害的姐姐呀。” 一边说着话,楚眠的目光也在那群穿着藤绣长袍的人之间穿梭。巫律神已到后方的神座上就坐,她的位置稍微能多看清一些上面的情况,可也只捕捉到了他的一道侧影和一片衣角。 搜寻无果,她回忆着那身影的体态和步姿,以及一闪而过的侧脸。 于是她也用袖子掩住嘴,对旁边悄声说:“歧兰,我问你一个问题哦。” “嗯。” “巫律神和巫阕神司是孪生兄弟吗?” “?” “他们好像长得一样啊,迟阕也是,他们不会是,多胞——” “楚眠,你冷静点。” “是了,巫律灵子一百年才结一颗,也只诞生一位神明,难道是有什么新技术……” “楚眠,你冷静点听我说。长他那个样子的,只有他一个人。” “啊?” 巫律神,巫族至高神,全族景仰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既在神殿担任俗职,又会到外面瞎晃悠,还自己背叛自己。她无法接受。 “那可是我十五年的信仰,你快还给我!” 楚眠差点就要揪住歧兰的衣领,后面有人重咳几声,她赶紧回到座位上坐好。 “我正要和你解释,其实——” 歧兰用更小的声音说着,可是楚眠将其打断:“不用了,我要自己去问他。” 歧兰在心中默默为某个人点蜡。 测试台上,六名学员已经结束召唤仪式,只是还未有人成功取得本命巫器,皆是垂头丧气地下了台。 一名纤瘦的蓝衣少年一跃而上,衣摆微动,步伐沉稳,正是楚平慈。 他大步行至圆台中央,候在此处的指导员示意他准备好就可以开始施术。 楚平慈轻轻一拜,将手中的稻黄符咒纸抛向泛着莹莹幽光的洞口,两手结印的同时翕动双唇,流畅诵出召唤律术的咒文。到了吟唱的最后部分,他伸出一只手探向前方,指尖被映得通透明亮。 那张符咒纸始终在洞口的上方漂浮打旋,并未像之前几人那样湮灭成灰,霎时,一道耀眼的光芒自内而外将整个测试台笼罩,其中包裹着的源源不绝的力量生出无数道凛冽的罡风扑向四方,甚至逼出了第二级别的防护屏。 十数息之后,光晕逐渐散去,台中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只见一圈圈烟雾状的波纹从他身上浮显而出,层层叠叠生生不息,恰好是十九重。而其手中正握着一把通体冰黑的长刀,就像是介于黑曜石的晶明润泽与深邃暗沉之间,修长的刃身在阳光下泛着寒华,少年周身的气场也倏地变得冰冷而沉寂。 一旁的指导员讲解了几句,他轻松地把因律源力锻造的长刀收进自己的律轨,左手手腕上留下一道尖锐的黑色印记。 楚平慈向场内的工作人员致谢后,转头望向席位上的紫裙少女,对她笑了笑,波澜不惊地走下台去。 楚眠也朝他挥了挥手,而后望着前方发呆。耳边满是人们感慨赞叹的声音。 “楚眠,我带你去集合处找你阿弟吧,一时半会还解散不了。” 歧兰突然朝楚眠提议,楚眠摇摇头,没有答应。 “那我就先下去了。”说罢,他起身离去,楚眠笑着祝了声好运。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途中也有三名学员成功召唤出巫器,但都没有楚平慈那般表现夺目。 歧兰是最后一个测试者。此时已是正午,初冬明阳悬在头顶,洒下的光辉温和柔暖,楚眠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那联通巫神源脉的小小洞口中,一直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临近仪式尾声,那预感越来越强,耳边观众的交谈声渐渐淡去,像是泡在水中无从分辨。 她听到的是另一些声音,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或许,就是她的梦中那些人脸的话语。她在梦里听不见的声音,在这里却能听得很清楚。 她好像明白了过来,只要去那个洞口一探究竟,就能找到那些亡灵,那里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们有的在说,不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