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一路的颠簸让湘琳浑身难受,直到偌大的宅子映入她的眼帘,亭院幽幽,水榭歌台让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她被青衣男子带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厢房内,一屋环肥燕瘦的的女子,如麻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湘琳环视四周,众女子的大多衣衫褴褛,她不由得抿起了嘴唇。
男子的轻咳几声响起,众女子们顿然安静下来,清亮的男音响起:“我这里的总管严斛,在场的诸位都是陈国遗民,我知道你们流离失所已久,如果想过丰衣足食的生活就留下来,当然我不会勉强你们。”
此话一出,女孩子们又纷纷议论起来,她们大都是流落在外的女子,一听说有丰衣足食的生活,不少人纷纷选择留下来。湘琳听完只是淡淡一笑,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留下来必定是要做其他的事情,虽然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至少是自由自在的,她悄悄转身走出了门。
不过抬脚刚刚迈过门槛,便被人拦住:“姑娘,你不能走。”湘琳拨开拦住的手,反问道:“不是说过不愿意留下的可以走吗,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严斛快步走向她:“主人的命令,你必须留下来,你们把她带到里屋。”
几个人一下围拢过来,湘琳气恼的挣扎,她几乎是被推搡进里屋,“吱呀”一声,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沉沉的关门声后,她使劲的踹了几脚门,丝毫没有动静。
偶后她听见屏风后发出阵阵笑声,怒火一下涌上来:“是谁,是谁在后面?”
屏风隐隐的透出男子的身影,低哑的嗓音:“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可能放你出去。”
湘琳寻了把椅子坐下,她假装镇定地问:“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在我面前还要自己瞒下去吗,南王的郡主。”
郡主,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刹那间一层层的往事涌上心头,自从国破的那天开始,她就是一个到处飘零的人,爹爹和哥哥战死沙场,她和娘亲没日没夜的逃亡,以前的富贵繁华不过往日的过眼云烟。娘亲让她掩盖自己的容颜,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从此平平凡凡的活下去。
她淡淡说道:“我不是什么郡主,你认错人了。”如果此刻她承认的话,只怕是这一份安静再也守不住了。
屏风后的男子轻笑:“我早就发现了你的踪迹,流浪漂泊的日子应该到一个尽头了吧!”
湘琳看着男子若隐若现的身影,原来他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会是谁?王室的子弟吗?
男子轻叹,带着一丝惋惜道:“南王和王室一直都是姻亲,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及笄时便会嫁入王室,湘琳,我怎么忍心让你一直流落在外。”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认真的,一点点戳入湘琳的心,她带着一丝雀跃,是他,会是他吗?是太子哥哥。
湘琳转过身,抹了抹灰蒙蒙的脸:“太子哥哥?”她惊讶地看着后面屏风里的男子,白衣绸缎男子腰中系着一块美玉,棱角分明的脸,清润的笑容。
男子不顾她肮脏的衣裙,轻轻把她拥在怀里,温润的气息从她头顶掠过:“对不起,湘琳,我不是太子哥哥,我是林文煜。”
这一个拥抱既熟悉,又陌生,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失落布满了她的眼,林文煜和太子哥哥一模一样,时间漫长的让她几乎忘记他们是双生子。不过现在的她不在是无忧无虑的郡主,而他不在是无忧无虑的王子殿下。
林文煜的眼神透露出伤感之情:“五年过去,直到现在才寻到你,见你流浪在外,见你在冬季的河里浆洗衣服,我再也不忍心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
湘琳攥紧了破破烂烂的衣裙:“太子哥哥又在哪里?”林文煜的表情有点复杂:“他在国破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湘琳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他伸出温暖的手,“我们会卷土重来的。”
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沮丧,只是轻轻答道:“喔。”她觉得只是下落不明而已,说不定太子哥哥还活着,“王子殿下还能重新聚集起一支军队真不容易。”
湘琳碰了碰乱糟糟的头发,顿然窘迫:“王子殿下,我可不可以先去沐浴。”
林文煜抿起薄薄的嘴唇,吩咐侍从打开房门:“去吧,湘琳。”
湘琳被安顿在东厢房,宅子的西处收留的是陈国女子,她们被训练成为细作,按照不同的姿色和能力被分配不同的任务。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批批的女子被送走,无限感慨,那个遥远的复国梦,是建立在无数人的血泪之中。
她转过头发现丫鬟紫萱的眼睛红红的:“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紫萱的声音有些发颤:“郡主,他们要送奴婢走,奴婢想伺候郡主一辈子。”湘琳大概明白了几分,他们这是要把紫萱也作为培养的细作送去敌方。她轻拍了紫萱的手:“紫萱,你等等,我去找殿下。”
她原以为林文煜会答应紫萱留下来的事情,没想到他冷冷的拒绝,他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一个丫鬟而已,我再给你换一个好了,她必须去敌方,物尽其用,难得有一个像紫萱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
仿佛一根刺扎入了湘琳心中,如果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这样放弃自己,在他的权利和野心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她暗暗苦笑,毕竟他是林文煜而不是太子哥哥。
马车已经备妥,紫萱嘤嘤哭泣,红着眼睛向她告别:“郡主,你自己多保重,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紫萱一步一回头,直到被塞入马车中。湘琳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不禁黯然神伤,被送出去的女子几乎是九死一生,自己就像一片浮萍,连未来都不能掌握,如何能帮助这些被送出的女子。
一张张宣纸被揉成褶皱丢弃在地上,她心情繁乱,甚至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