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他还是背对着她,双手拿着手机,弓着背。 他回了趟家,连衣服也没有换就来了医院,说明是真的和爸爸闹了不愉快啊。 颜寒想道。他心情肯定很不好。 她虚掩上玻璃门,一面往电梯走一面点开浏览器搜索:男女独处适合讲的笑话。 …… 八点半,颜寒跟颜德远胡诌自己要回家了,百般拒绝他要开车送她回家的要求之后,一个人上了住院部十楼。 黎途没再站在玻璃隔断旁边,而是躺在绿植丛最右边的白色铁质秋千上,一腿曲着,一腿放平,拿着手机打游戏。 听见玻璃门响动,他头也不抬:“来得还挺早。” “嗯。”颜寒走过去,站在黎途身边,“咱们怎么跨年?你有烟花吗?” “谁说过年只能放烟花?咱们得遵循政府管控啊,环境保护人人有责。”他说得很敷衍,可内容却挺真诚。 “放点仙女棒应该没关系。”她说。 黎途打了几小时游戏,心情显然好了许多。打完手上这一局,他把手机关上,屏幕朝下盖在自己肚子上,依旧躺着,对上颜寒的眼睛。 他俩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直白清亮,不远处已经有人燃起了烟花,爆炸声传来,不停变换着的斑斓的光映在黎途脸上,将此刻的氛围显得暧昧浪漫。 天台风很大,即便颜寒几乎将所有头发扎到脑后,仍然有小碎发被风撩到脸前。她移开眼神,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心跳缓缓加快。 黎途从秋千上坐起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绕到秋千后面拿起一个黑袋子。他走近她,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 颜寒接过仙女棒,略惊讶道:“你已经买了?”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吗?”黎途平淡道,将黑袋子往秋千上一扔,而后从裤兜掏出打火机。 依旧是那个银质打火机,他一掀开盖子,火苗便气势汹汹地窜了上来,在风中肆意摇曳。 “给你点上?”他手掌拢着火,扬眉询问。 “现在还没零点呢。”颜寒认真地说,“只有零点的时候放烟花许愿才有效。” 黎途乜她一眼,“啪”地一下盖上打火机,下意识想拿根烟抽,忽然想起颜寒在这儿,于是忍住了:“无聊。” “那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吧。”颜寒说,同时在脑里快速过了一遍刚刚背下来的笑话。 黎途不置一词,重新在秋千上坐下来,还拍了拍旁边空余出来的大半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他发现这个姑娘特别喜欢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舞的习惯。反正每次他看见她站了那么久,都觉得心好累。 颜寒走过去坐下来,与他隔着非常礼貌的距离,双手撑在双腿两侧,说道:“有一根火柴,它头痒痒,然后它挠啊挠,头上着火了,于是它就去医院包扎,你猜它变成了什么?” 黎途几乎没有思考:“棉签。” “……” 颜寒不依不饶:“包扎之后,它发现自己长出了头发,于是它就去了趟理发店,它现在变成什么?” “火柴啊。”黎途侧头看着她,说。 “不,是牙签。”颜寒笑说,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亮。 “……” 黎途盯着她。顶层天台是没有灯的,几乎是靠着旁边那栋门诊楼楼体上的灯光,才能朦朦胧胧地看清人的脸。 颜寒长得是很漂亮,头包脸,两道眉毛弯弯的,眼睛清澈明亮,一看就很有亲和力。她的漂亮没有攻击性,是很舒服的长相,同时又有点幼态。 张知特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温和,性格也温软,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黎途心知她并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目标明确、果断利落的人,从高一的头脑风暴比赛就看得出来。那段时间他们两个每天都泡在题海里,颜寒的数学很差,老师又不常在,通常都是上完了课,晚自习留他们俩自主学习。 她的数学习题本上几乎每一道题都有详细的解题过程,花花绿绿的不同颜色的笔迹到处都是。有时候黎途反观自己只有红勾勾的本子,倒觉得有些空虚。 只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就会把自己的本子推到他面前,说话声音细细软软,但却直接明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想搞懂,请你教我,教到会为止。 而且她竟然还是靠文化考进的怀中,不是靠艺术特长。他还挺佩服她的,因为张知特读的初中是二中。二中的师资和生资都一般,能从二中杀进市重点怀中,颜寒很厉害。 她身上那股韧劲可见一斑。 “还有呢,你知道老虎的别名叫什么吗?” “Tier?” “不是。” “不知道。” “它叫丹丹,因为虎是丹丹。” “……” “还有,问你,如果把月亮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这题他会,赵空原跟他讲过一模一样的。 他几欲脱口而出“十五的月亮十六元”,但鬼使神差地,话到嘴边却改成了:“需要很多很多浪漫。” 颜寒愣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颇为认真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