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虽然他一直不肯动笔,风行止也觉奇怪,但出于尊重徒弟人意愿,风行止倒没有催促。 “师父写过日记吗?” “从未。”风行止没有这情调,“你想写字了?” “想……”桃夭夭喝完冰镇的雪莲露,用净尘术弄干净碗,把碗推给师父,又取出了一副空白的竹简。 风行止收起玉碗,好整以暇地看徒弟。 桃夭夭就顿住了。 “师父,你要看我写字吗?” “你一直不肯写,第一次下笔,为师总看看写如何。”风行止道。 桃夭夭不撅了撅嘴,桃花一眨,又商量道: “那要是我写不好,师父也不能说不好。” “为何?”风行止不解,“以往哪出错,为师一指出,你就立刻改掉。怎么写字就听不了?” “因为这是日记。错了也是心意。”桃夭夭很认真地解释。 风行止闻言,细细一想,倒是认可了。 “没错。是这样。师父毕竟与你不同,若是有关你人大道的事情,可以不用按我的标准来。” 桃夭夭最初的道就是入,最为纯粹的情。 风行止在这方面,确实不好干涉。 “那我写了给师父看。”桃夭夭到理解,一时又觉,有师父看更好了。 他就是要写给师父的。 少年很快在座上端坐,抬起一只手,两指并拢,照风行止的教导,凌空驱使土灵,在半空中绘出淡金色的灵力流动轨迹…… 随即,空白的竹简上,一根小巧嫩绿的桃枝自己站了起来。 小桃枝分明看起来柔软无力,偏生,随它走过的轨迹,竹简上也缓缓现出了一文字…… 风行止见桃夭夭的姿势和步骤都没么不对,便起身坐到徒弟身侧,一垂眸,却是几行歪歪扭扭、有点圆的字体……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注1] 不太熟练的字体看毫无风骨,圆圆胖胖,倒像是小写的字。 但风行止没有出言评价么,徒弟默写完一整篇,才道:“全对。” 桃夭夭正准备让师父说说想,闻言呆了一下,懵懵道:“全对?” “嗯,人间界司马迁的《孔子家赞》,通篇默写正确。”风行止仿佛在夸刚刚字经的小娃娃,却是诚心诚意。 桃夭夭却蹙起眉,可怜巴巴道:“师父看了这,就没么想吗?” “想?”风行止迟疑,“司马迁向往孔子的高尚德行,你也心向往之?” “哼!”桃夭夭不吭声了。 师父怎么比他这棵桃树像一根木头。 “……”风行止约莫是看出了徒弟心中所想,轻咳一声,道,“人间界的司马迁,写这篇时,确实没有其他意思。” “你希望师父留意到哪一处?或许我可以试想想。” 桃夭夭气鼓鼓地伸出指头,精准戳中第一列! 风行止看了看。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这句出自诗经,代指君子品行高洁,光风霁月。” 风行止想了想,道:“为师可曾同你说过,我生而有异?” 桃夭夭愣了愣,摇摇头。 “佛子扬言我天命带煞,日后必定成为魔神,我父亲便为我取名风行止,希望我能如君子习六艺,懂骑射,忠君报国,心无妄念,最好是永远留在故乡。” “他们并不知道,我当时其实听懂。” “后来,人间界君子做么,我便做么,轻而易举中了文武双状元,去了天子近前。” “若没有后来恶灵屠城,或许,为师不会入道。” “师父是为了报仇吗?”桃夭夭问。 “不是。只是亲见了恶灵吞吃襁褓中的幼童,难免愤懑不平,年轻气盛,自然想要改变这凡人即为鱼肉的道。” “那师父现在已经改变了。”桃夭夭认真道。 “嗯,自证道成神,人间界确实再无恶灵侵扰。”风行止微微颔首,道,“本座能记这些,全靠徒。” 桃夭夭不解,好奇道:“我有帮过师父吗?” “之前为了寻如何成神的记忆,这些往事,也带了一部分。所以能记一些,不过与修炼无关的,倒是不剩下么了。”风行止拿起竹简又看了一遍。 桃夭夭将桃枝捏到手,转了转,不知道为么突然又不气恼了。 他只是低头,轻声道: “在我心,师父就是这句的真实写照。” “现在,师父说自己也曾精通君子六艺,报效国家,那我觉师父更适合了。” 风行止闻言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徒弟是在拐弯夸师父,只道: “入道之后,师父身上的所谓君子品格,也就不剩下么了,约莫只剩才艺。” “那是师父自己觉,我不觉。”桃夭夭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