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绿柳庄的人是女子啊。湘南心中想着,自然说了出来。 萧子期看了她一眼,诧异道:“女子怎么了,班昭是女子,著书立作名垂青史,我长姐是女子,经略梁州十余载。” 武皇问鼎天下,额,萧子期噎住,此方世界没有武皇。 湘南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可……她们是贵女。” 萧子期好笑:“贵女怎么了,不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出身不同而已。” 萧子期盯着湘南,眸中掠过耀目的光,语气郑重:“你也是女子,你比他们差吗?” 湘南一愣,胸中徒然燃起一股火焰,那火焰激起热血,热血涌动,心潮澎湃,她浑身颤栗,连带灵魂都颤抖起来。萧子期的话,在湘南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彼时的她尚不知道这种子未来会结出怎样的果实,继而改变这方世界。 湘南干脆利索,既然萧子期有准备,她自不会多言。而且出身市井的湘南自带野性,她也认为除了出身,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女子怎么了,女子照样成事。 “张贴求贤榜。” 要做就做绝,魏县的读书人不稀罕萧子期这个残暴的萧三小姐,自然有稀罕的。承平时期,读书人清高,但搁饿肚子的难民面前,清高算个屁。给一碗饭,什么都愿意干。华夏九州什么都缺,就不缺人。大才没有,小才总能捞几个。 湘南领命而去,她把魏县干活的读书人抓了,自然要给小姐续上。逻辑严谨,没问题。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凭空响起,萧子期抬头,温如相换了一身青衫,锦缎长衫绣着丹鹤,眼眸灵动,震翅欲飞,根根羽毛跃然衫上,双面苏绣,端的是价值不菲。至少一百两,五十袋粟米,三百斤杂粮。 萧子期震惊自己下意识的换算,瞅炫富的温如相越发不顺眼。她心中腹议,面上不显,假模假式客气道:“温魁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温如相捋了捋两鬓的龙须刘海,凑近萧子期的书案,温润的眸子满是笑意:“这不听说萧小姐粮仓被烧,粮秣全无,心中担忧,特来探望吗?” 温如相笑得爽朗,又补了句:“在下还听说,萧小姐挥泪斩官绅,将家眷贬为河工,残暴之名响彻魏县,哎~” “老天无眼啊!” 一声长叹,哀怨婉转,似怨妇盼夫,又似贫寒学子累试不中,听得萧子期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满头黑线,因为幸灾乐祸的是温如相,反而生不起气来。 温如相越笑越开心,笑萧子期苦心孤诣,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笑萧子期汲汲经营,好事做尽,除了一个残暴名声,什么都没捞到。 温如相笑了半响,萧子期始终不为所动,她放下笔,双手握拳,撑着下巴,就这么眼巴巴看温如相笑。 后者觉得没意思,停了下来。 “你是来幸灾乐祸的?”萧子期挑眉,在温如相面前,她无需掩饰,对方同样如此。 “是啊。”温如相承认得爽快,他就是来幸灾乐祸的。萧子期九死一生,从他手里抠出黎阳仓粮秣,反手被辖区内的官绅烧得干干净净,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为国为民,最是好笑。 “笑够了,请便。” 萧子期送客之意,很是明显。 “生气了?”温如相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端的是如玉君子,神仙中人,单单站在魏县县衙的破衙房内,都像是辱没了他。 温如相见萧子期不搭理他,乘其不备,抽出书案上的手册,凝神一看。 “化武归田,国营农场。”温如相愣了。 府军不可能一直守在魏县,魏县需要培养自己的武装。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武力什么都没有。 但光有武力不够,百姓和军队离不开粮食,粮食从地里来,所以魏县肥沃的土地必须变成耕地。 于是问题来了,武人供养需要异兽,异兽喂养需要特殊食材,特殊食材的种植会占用耕地,致使粮食大规模减产,升斗小民没饭吃,饿死,怎么办? 萧子期左思右想,斟酌再三。魏县的武田不可能还给乡绅,更不可能分给民众,前者贪得无厌,后者稚童抱金,守不住。唯有国朝的集体经济,比较适合魏县当前的情况。 将生产资料集体化,交由官府调配,耕牛、农具、人员全部组织起来,最大限度增加粮食产量,方能真正解决民众的吃饭问题。 至于后续,懒政、大锅饭等问题,萧子期顾不上了。 温如相胸有经纶,博学广知,因为懂所有更清楚,手册的价值。远超时代的制度优越性,令温如相惊叹连连,他越看越觉得此策之高明,如果执行下去,说不定真能给大晋朝续命百载。 温如相放下手册,撇头望向萧子期,疑惑道:“你写的?” 萧子期耸肩,摊手:“不然呢。” 温如相眨巴眨巴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萧子期,此前他只知萧子期虚伪执拗,惯会义正言辞忽悠别人,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萧子期真有国士之才。 他心中涌起杀意,眸中亦掠过一丝血色。萧子期挺直腰杆,不让温如相看出半点心虚。 “这事成不了。”温如相勾起唇角,眼中溢满讥讽之色,“世家贪婪,吞并天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