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支援兄弟单位的任务,无形中增加了天坛公园的财政负担。
等于说,过去的天坛门户虽然守的紧,但一直是在花钱买平安。
否则就难免被上头针对,时不时穿一穿玻璃小鞋。
而现在换了新园长,也许就不用像过去那样大出血了,起码也能少出点血。
如果该掏一万的也许就变了八千,那省下来的钱,不就能给大家伙多分一些,增加点福利嘛。
何况这位新园长虽然是空降的,却也是老园长认可的人,听说还是老园长老战友的儿子。
那应该就不会太折腾。
即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会对待现有局面大动干戈,无论是对老园长的人,还是副园长的人。
所以天坛的基层职工们,都想当然的认为,大家的好日子还在继续。
即便是换了领导,连副园长都调到龙潭湖公园去当一把手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如今天坛的大好局面在这儿摆着呢,这么好的一大份家业早就上了正轨。
就是傻子来管,哪怕闭眼操作,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油水足够,怎么都够大家吃饱喝足,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但只要对体制情况,对这件事的内情,稍微有点了解点的人都知道,天坛恐怕从此是真的变天了。
因为像天坛这么好的地方,那简直就是一块肥肉。
能调过来当一把手的人不但需要有背景,更需要有心计,有手段,否则绝对不会把原本已经被园长认可的继任人选挤走。
就冲这一条,这个新园长就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必须认真对待。
更何况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这么的一个肥缺,谁想接手都不免要对许多人做出承诺,所以怎么可能没有改变?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想也知道,无论龚明程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愿不愿意。
反正他来了就得想办法从天坛吸血,就得想办法还愿,先得把一些利益输送给帮助过他的人。
否则他已经到手的位置也坐不牢靠,更不可能有什么光明的前程。
总之,这也只能说,那些基层职工实在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也太单纯了。
居然还想要在当下的基础上获得更好的福利?
他们真的是一厢情愿。
不过话说回来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难以改变的事实了。
无论是好是坏,大家只能被动接受,尽量往好的方向去努力,希望不会震荡太大,改变太多。
就像当下,新任的一把手既然来了,那从礼节上怎么都要举行一个欢迎会,让所有职工都认识认识终极大boss。
就连负责京城坛宮饭庄和斋宫陈列馆的张士慧,他这个其实不算是天坛的人,顶多也就是个编外人员的主儿,也不例外。
除了要在坛宮饭庄最好的包间给新园长备上一席像样的酒席,而且他也一样需要参加这个欢迎会,以示尊重。
谁让他们是靠天坛公园吃饭的呢?
该谦卑就得谦卑点儿,该巴结就得巴结点儿,礼多人不怪嘛。
因此在这一天,张士慧也在一大早来到了天坛北门。
而这时候,看看还有点时间,他便先奔着副园长的办公室去了。
毕竟这么久以来,关系不错,陈述平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张士慧念着人家的好儿呢。
何况宁卫民又早留了话,让张士慧千万不要怠慢副园长,说日后彼此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呢。
张士慧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不用说,正所谓人走茶凉。
与之前相比,这个时候,副园长的门庭明显泠落多了。
张士慧甚至不需要敲门,就看到了门户大开的办公室里,只有陈述平一个人在慢悠悠的收拾着他那最后一些散碎的东西。
而他的态度倒是和以前一样,依旧热络,热情欢迎张士慧进来。
这种情况下,张士慧自己倒是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相对无语了片刻,倒是陈述平先笑了,自嘲道,“今天恐怕要怠慢你了,你看,我这儿差不多都搬空了,没法给你泡茶了。”
“您太客气了。”张士慧赶紧堆起笑脸,“我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帮您干点什么,您这儿要还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
“谢谢,有心了。我已经收拾差不多了,过会儿就能去礼堂了。”
张士慧看了看陈述平精神状态还好,倒不像怎么遭遇打击的样子,似乎已经想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作坚强,强撑出来的体面。
不过既然他没沮丧也没颓废,自然也就不用虚言安慰。
张士慧索性直接问道,“您对于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要有帮忙的地方,您言语。”
“谢谢啦,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陈述平也没来假招子,龙潭湖公园的情况就在那儿明摆着的,谁都知道那里和天坛的差距。
那就是个苦地方,要想像天坛这样过上好日子,干出点成绩来。
不大刀阔斧做做手术不可能。
而动手术就得要钱,要人,要资源。
陈述平离不开宁卫民和张士慧的帮助。
甚至或许应该说,他们是他最关键的助力和资源了。
否则,他也不会大过年的就主动上门,跟宁卫民通气了。
所以这话说完,陈述平又由衷的感慨道,“日久见人心啊。小张啊,我很庆幸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让我还不至于两手握着空拳去当光杆司令。否则的话,那我可真是要去坐冷板凳了。”
张士慧点了点头,非常理解陈述平的心情。
虽然是升迁,拥有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这的确是好事。
可问题是,被摘了桃子,谁也不会开心。
明明可以当天坛一把手的,就应该享受自己劳动果实的,凭什么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