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蓬放眼四顾,漫山遍野的白衣大军正从四面八方汹涌杀来,雁行军已然陷入了唐宁和潘骏的埋伏圈。杨蓬镇定自若,令全军组成圆形之阵迎击。
两军交锋,杨蓬身先士卒,一杆长枪犹如苍龙破云,舞出寒芒万点,瞬间将义军数员骑兵刺于马下。
唐宁大怒,拍马抡刀来迎,杨蓬见之,策马挺枪来战。
二人斗至五回合,杨蓬枪锋疾如电光骤雨,唐宁左支右绌,胖脸憋得通红,拼尽全力才勉强招架。
眼见兄弟苦战,潘骏飞马加入战局,钩镰枪直朝杨蓬后心刺去。
杨蓬察觉到背后风声骤紧,回马一枪,便将潘骏的攻势化解。唐宁趁机拨马而走,杨蓬也不追赶,转身迎战潘骏,不稍五回合便将其逼退。
伏兵溃败,杨蓬命两千骑兵分成两股,分头追击唐宁和潘骏,不让他们前去支援何遇。
紧接着,杨蓬又令其余人马列作锋矢之阵,向着山顶的何遇本阵突击猛进。
……
半个时辰后,雁行军冲破重围,长驱直入,一路攻至山顶大营。远远望去,只见何遇独自一人立于营门前。
杨蓬策马走近,眼前是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清瘦男子,长发垂肩,发髻上插着一根简陋的木簪。他穿着一身朴素的月白色长袍,形制与寻常教人没有区别,毫无一教之主的架势,这令杨蓬有些意外。
杨蓬还发现,何遇的面容虽然清雅白净,却是一种病态的瓷白,整个人看上去甚是憔悴。但和绫络天生体弱多病不同的是,何遇的病弱更像是后天所致,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草民何遇,久仰杨总兵大名。”何遇缓步上前,躬身一礼,“何某素闻杨总兵戍卫边关,守护雁行百姓,心中钦佩不已。只是何某不解,杨总兵为何执意与我们为敌?”
杨蓬面若寒冰,冷声道:“贼教祸乱天下,残害苍生,竟不知罪?!”
“杨总兵此言差矣。”何遇苍白的脸上神色平静,“何某举义,是为了救苍生于水火,使天下百姓摆脱贫寒与压迫。何某所作所为,绝无半分害人之意。”
“休要妖言惑众!”杨蓬厉声喝斥,“你们举兵犯上,致使天下动乱、百姓从贼,多少无辜之人流离失所,这便是你所谓的救苍生于水火?”
“杨总兵有所误会。”何遇缓缓摇头,面露忧色,“在杨总兵看来,是本教起义导致的天下动乱、百姓从贼。可何某所见却是百姓们深受苛政压迫,走投无路之下,为保护家人才被迫奋起反抗。何某为救百姓脱离苦海,故不得不与朝廷为敌。”
杨蓬剑眉微蹙,目光深寒:“那你认为,只要推翻朝廷,百姓便可无忧?”
“并非如此。”何遇轻轻摇头,坦诚道,“推翻朝廷只是拯救百姓的第一步。想要实现人人可以安居乐业的亲平之世,还需广施仁政,以德服人,使百姓互敬互爱,令世间再无剥削压迫之事。”
杨蓬仔细观察何遇,见其容色坦然,殊无半分狂妄或狡黠之态;察其相貌,他眉眼亲和,目光清透和蔼,不似奸佞之人;思其所言,倒像是句句出自肺腑,并无狡辩或欺瞒之意。
杨蓬不禁困惑,为何祸乱天下的贼教教主竟是这样的人?不,这不过是他蛊惑人心的伪装罢了!
杨蓬眸色幽深,冷冷说道:“何遇,你既已犯下滔天大罪,多说无用,束手就擒吧。”
何遇叹了口气,面露沉痛之色:“杨总兵也是爱民之人,与杨总兵为敌绝非何某所愿。”
说着,他朝杨蓬郑重一揖:“朝廷腐朽无道,百姓尚处苦海,还望杨总兵以天下苍生为念,勿与何某为敌。四海亲平之世,何某愿与杨总兵共同见证。”
何遇抬起头,却见杨蓬已在马背上挽弓搭箭,目光锐利冰冷。何遇大惊,正要开口,却听风劲弦颤,杨蓬的箭已离弦。
那箭速度极快,何遇纵有万般身法也无从闪避。眼看它正要射中何遇面门,却听“咔嚓”一声,箭头崩飞,箭身断作几节,仿佛射中了一堵无形的城墙。
杨蓬颇觉诧异,再看何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青绿色木杖。
“放箭!”杨蓬果断下令,身后的雁行铁骑纷纷拉弓,锋镝呼啸,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何遇。
怎料下一瞬,碎木声响作一片,这轮毫无死角的攻击撞上那无形壁垒,又被尽数化解。雁行将士无不愕然。
“杨总兵,何某真心不愿与你们为敌…”何遇话未说完,声音忽然淡了下去,双目瞳孔涣散,青色幽芒闪烁其间。
何遇木然地伸长手臂,举杖向天,只见一道青光自杖端涌出,笔直地冲霄而去,在云中化作一道青绿色圆环破散开来。
霎时间,晴好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四下里风声大起。
见此情形,雁行将士无不震惊。
杨蓬虽然诧异,却无惧色,厉声道:“何遇,你要战便战,休要故弄玄虚!”
然而,何遇却如失去意识了一般,完全听不见杨蓬的声音。
倏尔,何遇足下风云聚笼,将他的身躯缓缓托起,竟如腾云驾雾般悬浮在半空中,长发迎风翻飞,双瞳青芒闪耀,恍如天神怒目。
只听轰地一声雷鸣,深晦的云层被撕开一个裂口,一道青色闪电从云端破空而下,于雁行军中炸裂开来。十名骑兵来不及闪避,连人带马被炸得尸骨无存。
雁行将士人人心头一凛,却无一人畏缩退后。
霎时间,芒山山顶狂风尖啸,震雷滚滚。遮天蔽日的阴云下,何遇衣袂乘风鼓起,手中木杖直指苍穹,无数青光自杖端涌向天空,好似腾龙飞升,于云幕中化作一束束青环绽开。
下一瞬,无数道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