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珠忙着跟老太太斗,陈姨妈忙着伤心。 他就很依赖这些跟班儿,没人在的时候还会偷偷叫他们姐姐哥哥。 两个姐姐会做特别吃的麻抄手,两个哥哥会想尽办法带他出门看戏玩乐。 宁宣还记得是自己过了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宁大老爷摸着他的头说:“这下终于站住脚了。” 也就是过了七八这个坎儿,孩子就能安安稳稳地活到成年了。 宁宣还没高兴几天,就被通知这些人不约而同地犯了错,接着老太太就要他亲自把这些人处置了。 这种艰难不是三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宁宣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换句话说,宁家人长大成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亲自处置跟自己一起吃一起穿的人。 让他们在自己心里从人变成奴才。 段圆圆想了下段家,好像没发现有这种规矩。她说:“如果真正的上层贵族过的是这种生活,那自己愿意一直做个平民。” 宁宣笑:“看看你冬天的蔬菜都要用油炸成肉味儿,烧火丫头的日子你能过下去就有鬼了。” 段圆圆还想着伺候他的“哥哥姐姐”,问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宁宣对这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像被打板子撵出去了。 那两个姐姐被嫁到乡下生了孩子,宁宣前两年还派人去把她们接到城里来了,两个人生的儿子现在都在铺子上做学徒,丈夫还留在乡下种地。 两个“哥哥”也在乡下给他看蚕,每年秋天都要送山货过来。 去年段圆圆吃的酱螃蟹,就有他们送的两罐子。 只是大家再也不见面了。不见还能是朋友是兄弟是姐妹,见到一磕头一请安,味道就变了。 他的哥哥姐姐能有好下场还是因为娘自己看不下去,她恨毒了宁家人,不想儿子也做宁家人。 像宁大老爷的“哥哥姐姐”就很惨了,宁宣听说宁文博的第一个女人就是被脱光了送进他被窝的“姐姐”,两个哥哥“偷了”东西,被打得腿脚都不利索,老太太还要他亲自看着? 现在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埋着了。 亲密的兄弟和姐妹突然从人变成了可以随意宰割侮辱的畜生,不是什么人都能顺利接受的。 宁大老爷有自己的办法,教育小宁宣还说过这个诀窍:“处罚下人跟踩死一只偷油婆没什么区别。” 处罚伙伴朋友要承受的巨大痛苦和罪恶感,随着这种转换,就彻底消失了。 处理掉一只虫子能有什么坏处呢?反而大家的环境变得更好了。 宁宣说完往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表妹的头发,笑:“段老爷子和岳父岳母舍不得你遭罪,但裕哥儿肯定是跑不掉的。” 段圆圆心里咯噔一声,抖着手问:“不这样不行吗?”她不想裕哥儿也变成宁大老爷的样子。 宁宣看着天真的表妹笑:“他早就挨过了,不信等春天他过来的时候你瞧瞧。” 段圆圆觉得裕哥儿在自己这里软萌的滤镜破碎掉了一些,她忍不住埋怨。 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她不知道裕哥儿就还跟段妈妈教的那些土匪学生一样! “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但只有表哥会对你好。”宁宣想起表妹在家对裕哥儿疼爱的样儿就心里就沉甸甸的,脸上还很温柔地跟她说话:“明天再买点菜给你炸成肉吃好吗?” 而且他说得也不是假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