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初来乍到，顺天府遍地是权贵，咱们先夹着尾巴做人，不出错就是对的。” 苟史韵回到公堂，戴玳瑁腿的镜，假装再把状纸看了一遍，面写着： “告状人诰封宜人周门陆氏，二十九，顺天府澄清坊人，告街强抢侍事：侍凤姐，方二八，街买菜，迟迟未归。” “寿宁侯府张管家带着家丁护院来家，亲口承认凤姐被寿宁侯带走，目前身寿宁侯府，并归还凤姐钱袋，此证。侍无辜，鸣冤告，望大人察秋毫，还侍。” “计开被告：寿宁侯张鹤龄，寿宁侯府张管家。” “干证（注：也就是证人的意思）：锦衣卫训象所千户魏崔城、医婆温嬷嬷、并瓦匠李大汉、木匠赵狗儿、油漆工王富贵等二十七位工匠。” 这个状纸是标准写法，简洁易懂，没有一句废话，格式正确，确实是个懂律法的人才能写得出。 苟史韵说道：“请陆宜人把证交给本官。” 刑名师爷拿着一个红漆托盘走过去，陆善柔将凤姐的钱袋放头，说道：“钱袋绣着凤凰，是从云想楼买来的，里头装着三两七钱的散碎银，并五吊钱，这是凤姐买菜的钱。” 苟史韵又问：“人证何？” 陆善柔说道：“魏千户和温嬷嬷待会就到，目前带来了瓦匠李大汉、木匠赵狗儿、油漆工王富贵这三个证人，其余二十四个工匠还家里修房，苟大人若都要提审，发签找他们过来问便 是。” “够了够了，三个就够了。”苟史韵发了一个令签，“传李大汉、赵狗儿、王富贵！” 三个工匠来了，民见官要跪着说话，三人扑通跪地，你一言，一语，将张管家乾鱼胡同陆宅工地飞扬跋扈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管家威胁陆宜人，说陆宜人必须接下宋推官和沈推官的谋杀案，找到真凶，否则，就要把凤姐一直留寿宁侯府。” “不对，不对，还有一个案，那就是寿宁侯被刺杀案，说这三个案之间有关系。” “对对对！记起来了，寿宁侯也有份！” 陆善柔特意挑选了三个大嗓门的工匠来人证，并且，每个人给了二两银车马费和误工费。 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三个工匠的供词掷地有声，声声不息，全都传到外头旁听路人耳朵里了！ 这个消息足够劲爆！ 因之前出保护外戚的脸面，寿宁侯居庸关纳外室被刺的事情不光彩，且礼不合——周太皇太后三月份才薨逝，寿宁侯还国孝期间。 所以，寿宁侯居庸关被刺的消息同样压下去了，无人声张。 两个推官之死本来就很蹊跷，现老百姓突然知道寿宁侯也居庸关遭遇刺客，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寿宁侯和两个推官之死有关系？ 这是什么呢？老百姓的想象是无穷的。 三个工匠的证词就像捅了一个大马蜂窝，顺天府衙门外头围观路人的议论声嗡嗡的！ 京城永远不缺鲜事。 三通商号大股东赵家内讧争夺掌门人之位的风波刚刚平息，就又来了个更劲爆的！ 推官苟史韵恨不得此刻成聋，啥都没听见。 刑名师爷低声提醒道：“大人，该问的都问了，赶紧发签拿人退堂吧，否则围观的路人会越来越 多，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苟史韵又拍惊堂木，“肃静！” 苟史韵出了两支签，“传被告寿宁侯、张管家，择日再审，退堂！” 陆善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满城风雨，总会“有人”重提十前的何鼎冤案，因这个案才能把居庸关的三个刺杀案连一起。 到时候，就不是堵住一个宫的嘴那么简单了，堵天下悠悠之口，难啊！ 这一切都是寿宁侯自找的。飞扬跋扈久了，就觉得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九千岁，可以随意拿捏别人。 这可就打算了算盘，陆善柔偏偏不如你的意。 陆善柔三个工匠的护送下走出衙门，路人肯定不让她走啊！ 纷纷围住她，“你是陆青天的儿吧，寿宁侯真是欺人太甚！连寡妇的侍都抢！还有王法吗？” 陆善柔拿着帕，假装擦拭着角不存的泪，“就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侍，青天日的被人抢了去。寡妇门前是非多，若不来官府告了，谁知背后会有人瞎编排什么不堪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