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道:“你杨川不是说过,这世上,唯一不能试探、也最不值得试探的就是人心,怎么你自己还要犯这等错?” 杨川伸手拍一拍曹襄的肩膀,温言道:“没事,皇帝生气的不是咱们卖瓷器给匈奴人,而是没有提前告知,并分一部分利润给他。” 曹襄叹一口气,道:“现在该怎么办?” 杨川走到船头坐下来,提起手边的一根吊杆,慢条斯理的往鱼钩上挂了饵料,竟一脸平淡的开始垂钓,倒让曹襄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杨川,你给我交个底儿,卖瓷器给匈奴人到底有没有问题?”曹襄忍不住低声问道,同时,还贼兮兮的四下张望一眼。 看来,身为刘彻的亲外甥,曹襄的日子并不快乐…… …… 曹襄去朔方郡‘传旨’,结果,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只好暂时住在杨川的太守府里;长安城那边的一应‘公事’,自然也就只好偏劳大农令的其他人了。 听到这一消息,刘彻脸色阴沉,连饮好几碗酸不拉几的醪糟酒。 “呸呸呸!” “这谁家酿的破酒?怎的如此难喝?” “那个谁,崔九,回头到杨川家搬几十坛十粮液过来,若是那小贼不愿意,就打折他的狗腿!” 大长门崔九双手拢在袖中,道:“好,下次一定打折他的狗腿。” 刘彻呆了一两个呼吸,突然笑了。 他端坐在一张巨大的案几后,翻看着一叠杨氏宣纸精致而成的题本奏章,甚为得意的笑问:“崔九,前段日子在杨川家的庄子里,朕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杨川身上总有一股子令人不适的味道,以前,朕还以为是那小子人品有问题,行止不端,生怕耽误了满月儿的终生,故而,便多次刻意针对,有意刁难,如今想来,其实是朕做得不对。” “杨川身上的味道,你崔九身上有,朕身上没有。” “二姐身上有,满月儿身上有,朕大姐、三姐身上没有,阿娇身上没有。” “此外,卫青身上有,李广、李息、路博德等诸位将军身上没有。” “大长门,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你来说说,杨川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崔九仰面向天沉思良久,面无表情的说道:“人的味道。” 刘彻微微点头,捏着一本‘奏章’,颇有意味的说道:“以前,在杨川没有搞出宣纸的时候,朕每日至少要批阅两百多斤重的奏牍,遇上赈灾、打仗、祭祖等大事,每天批阅的奏牍不下五六百斤; 如今,朝廷用上了杨氏宣纸,每日奏牍…… 不对,如今应该称之为奏章,不过区区三五斤,而且,无论是翻捡还是批阅,都很方便,你说说,就这一样功劳,朕是不是就该给人家杨川封一个关内侯?” 崔九一声不响的走到一根廊柱下,往上面一靠,闭上了眼,竟直接开始打瞌睡。 这让难得掏一次心窝子的刘彻甚为不爽,提起一只十分精美的白瓷笔山,照着崔九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陛下,就算瓷器降价,咱也不该如此糟践啊。” 崔九随手接住那件白瓷笔山,一脸无奈的走过来,轻轻将其放在案几之上:“对了陛下,淄川那边,公孙弘家的船队四面出击,偷袭了平阳侯曹襄家的几处渔猎场,杀死渔民七百余人;另外,还抢了两处盐田,并将所有人捉去,严刑拷打,逼问精盐提炼之法。” “还有,刘陵派人出了雁门关,应该是与匈奴王庭联络,就是不知道搞什么事,据说,那一行人装扮成贩卖骡子、驴子和羊皮的商队,手中的路引是丞相府签发的……” 刘彻侧头仔细听着,双目之中,闪过一抹森冷寒光,口中却笑道:“人常说,这生意场比战场还无情,看看,杨川曹襄两个哈怂为了赚取一点蝇头小利,招惹下麻烦了吧? 朕倒是觉得,让那几个少年人在生意场上吃点小亏,其实是好事,总比在朝堂上、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要好吧?” 崔九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还有,董仲舒回长安城了。” 刘彻的神情登时变得凝重起来,皱眉问道:“他不是在朔方郡帮杨川教书吗?怎的,这才不到一年就跑回来了?” 崔九:“董仲舒为了太学院的几座阁楼,将家底亏空了,如今差不多就靠着朝廷和朔方郡给他的那点薪俸过日子;杨川答应,只要董仲舒在天府人间开坛讲学,公开支持杨氏算学,就给他再送一千亩水浇地、三十名天府人间的小妇人……” 刘彻哈哈大笑。 他手指北方笑骂:“崔九,你信不信董仲舒要被杨川给坑一次?” 崔九摇头,没说话。 果不其然,刘彻紧接着笑骂:“杨川那小子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人,当初,他在朔方郡修好了学堂,苦求天下的读书人过去帮忙,却无一人愿意,其中,尤其以他董仲舒最为激烈,竟然公开宣布,哪一家读书人敢去给杨川小贼帮忙,他就打上门去。” “结果倒好,当杨氏推出了拓印图书秘法后,他董仲舒却又是第一个偷偷跑去朔方城的人,你就说说,杨川能消了胸中的那一口恶气?” 崔九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他能。” 刘彻瞪了崔九一眼:“好像你比朕更了解他?” 崔九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