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话说的很及时,让本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杨川缓缓坐下,使劲搓几下脸颊,“我还以为是各级官吏贪腐造成亏空,致使朝廷的仓廪空虚,不料想,病根子还是在朝廷?” 他沉思良久,突然笑问一句:“司马迁,你还记得当初去朔方郡之前,本侯将几百万亩良田连哄带骗硬塞给狗大户的事情吗?” 司马迁一愣,道:“自然记得,只不过,当时的朔方郡一片荒芜,那些人虽然与长宁侯签了文书,却根本没人当回事,反正就是交钱完事,免得你继续纠缠罢了。” “长宁侯,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杨川笑道:“那些家伙把本侯当成桑弘羊了,以为随便拿出一些钱粮,敷衍一下,给皇帝一个面子。 可他们却没想到,桑弘羊是个商人,只要有利可图,便能做出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问题是,本侯可是个厨子。 司马迁,你要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为难缠?” 司马迁梗着脖子,没好气的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你长宁侯就很是难缠。” 杨川哈哈大笑:“对,本侯是个厨子,所以,这世上的厨子就最难缠!” “那些人以为交了钱粮,签字画押,皇帝有了钱粮打仗,本侯也算交了差事,这便完了?” “不,没完。” “这才是开始呢。” 杨川口中嘟囔着,另外摊开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圈圈画画,并随口吩咐:“司马迁,土地兼并和人口锐减的事情,你暂时不要与任何人讲说,你父亲司马谈的那篇文章也莫要被人看见。” “在能够解决问题之前,你说的越多越没用。” “甚至,还会给你带来一场天大的麻烦。” “你的一笔汉隶写得不错,那就给咱写一两百张帖子,然后,与张汤二人分头行动,将长安城里的狗大户们请过来吃涮羊肉。” 司马迁呆了呆,忍不住问道:“又要请客吃饭?” 杨川点头:“是啊,又要请客吃饭。” “司马迁啊,你要记住,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这人与人之间啊,更多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 长宁侯杨川又要请客吃饭,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长安城。 于是,就连未央宫的刘彻都开始坐不住了。 “杨川的病好了?” “这眼看着就要春耕春播,再过一个月,便是他的大婚之喜,他们大农令给朕筹备的粮草还差了不少呢……咋就又要请客吃饭?” 刘彻接连问了七八个问题,大长门崔九都回答不上,只好拱手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刘彻嘟囔一句:“你怕是想去杨川家蹭饭了吧?” 崔九不吭声了。 刘彻看了一会儿用杨氏宣纸裱制的奏章,吃了几块杨氏点心,喝了几口杨氏三炮台,想要尿尿时,一眼看见的是杨氏瓷器…… 皇帝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崔九,你说这个杨川到底什么情况?他到底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呢,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崔九摇头:“不晓得。” 刘彻显然也不指望崔九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你说他聪明吧,却在很多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你随便一伸手就能揪住他的不少把柄,可你说他愚蠢吧,你抓住的把柄虽然很多,却全都是小小瑕疵,最多也就抽几鞭子、踢几脚,甚至就连你们廷尉府的地牢都去不了。” 崔九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去过三次廷尉府地牢了。” 刘彻颇为烦躁的挥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去杨川家,替朕问一句话,再有两个月时间,朕的十五万大军有没有足够的粮草。” 于是,崔九老贼便滚了…… …… 同样的,丞相公孙弘也是一脸烦躁,阴沉着脸,瞅着丞相府的那些属官不吭声。 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在汉帝国,‘鸿门宴’的故事被不断的传说、演绎、改编、乃至神话,几乎到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地步,故而,对于那些甚为可疑的酒宴,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 “杨川大病初愈便要大宴宾客,此事透着一股子邪性,丞相当三思而后行。” “是啊,杨川小贼为人机灵狡诈,面上跟你谈笑风生,好像人畜无害,可一旦招惹下却极为难缠,下手黑的很。” “上一次在朝堂之上,小贼公然与丞相叫板,若非他突然得了心绞痛病退出长安城……” 听着属官们义愤填膺的咒骂杨川,公孙弘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轻咳一声,十分冷淡的说道:“好了,都不要说了,不就一顿饭食么?大家都去吃,看他能如何?” 属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作声不得。 杨川家的饭食好吃不假,问题是,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大家都开始对那位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大汉列侯心存顾忌,总觉得会有一个大坑等着大家往里面跳…… “再过一两个月,陛下的十五万大军便要北征,据老夫所知,大农令负责筹集的粮草还差了一大截没有完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长宁侯遍请长安权贵和富户,意图就很明显了。” 公孙弘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两道目光在众属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