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想念任何人,她把我们看作累赘,跟我们分开,她求之不得。” 周庭和似懂非懂,转头抱住了汪玉春:“姥爷,那是你自己把妈妈和舅舅养大了吗?” 汪玉春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是。是你妈妈和舅舅自己争气。” 汪玉春跟和和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和和还是周家的掌上明珠。和和住在姥爷家,她的爷爷周明理一天能打好几个电话。要么催促汪靖怡带着孩子去他家,要么监督汪玉春有没有“苛待”他的宝贝孙女。汪玉春的吝啬形象,可是深深印在老邻居的心里。 汪玉春很不服气,也不想把和和交给周家,为此天天在家里说周家“势利眼”。还说他家之所以发财,是因为他们满脑子都是钱。 汪靖怡不许爸爸这么说,周家人都很好的,对她和孩子都非常好,人家有能力赚钱,赚的钱都回报社会了。 汪玉春更加闷闷不乐。万一外孙女见识了更好的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了,那该怎么办? 爷爷奶奶家确实更大更气派,他们也非常宠爱周庭和,衣服玩具都很高档。而且,爷爷奶奶都是老师,他们懂怎么跟小孩子打交道,他们还经常说,和和就是周家当之无愧的小公主。 可周庭和还是会想念姥爷。 因为,她觉得姥爷很孤独。 当她把这句话说出来时,大人们全都惊呆了。 一个五周岁的小孩,知道什么是叫做“孤独”? 周庭和不急不缓地说道:“在爷爷奶奶家,不管去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可是在爷爷家,爷爷总是一个人。” 汪玉春没什么朋友,跟家人也不亲近。他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娱乐,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变老。 汪靖怡有片刻的心软,不过,一想起父亲给她带来的伤痛,她又不能那么轻易地原谅他。更何况,父亲也没有打算取得她的原谅。 “其实我挺惊讶的。”汪靖怡跟公婆说道:“我爸爸每天带和和出去玩,他带的很细心,不松手,不离眼,非常靠谱。就好像……他带了很多年的孩子一样。” “那可不!你和浩川不都是你爸带着出去吗?”薛琴说道:“你爸去上班的时候,你妈就在家里躺着。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如果人贩子把你们抱走了,或者你们被车撞了,你妈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难过。” 汪靖怡端着饭碗,再也吃不下去了。 薛琴没注意,继续说道:“为了养活你和你弟弟,你爸确实吃了很多苦。夏天的时候,他走街串巷卖冰棍,还得带着你俩。因为他一下班,你妈就把你俩塞给他,让他带孩子。你爸虽然脾气不好,人又小气,但对你们俩还算上心,再苦再累也没把你俩随便一扔。在那么艰难的情形下,他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了。现在他带和和,那可比以前轻松多了。他对和和好,也算是补偿你和浩川受的苦。” 汪靖怡的鼻子发酸了。 周庭和天真地问道:“奶奶,我妈妈的妈妈,为什么不管妈妈和舅舅?” “这个嘛……”周明理斟酌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妈妈都爱孩子,和和很幸运,有个很爱你的妈妈。但是你的妈妈没那么幸运,她吃了很多苦。所以,和和一定要好好地爱你的妈妈,知道了吗?” 和和便抱紧了妈妈的脖子。 她发现妈妈哭了。 汪靖怡亲吻了孩子的脸颊,说道:“我去趟你姥爷家。” “妈妈,我也要去。” “你姥爷说腰疼,我带他去医院。乖,你在爷爷奶奶家,我明天带你去姥爷家。” 薛琴着急地说道:“你这孩子,吃完饭再走啊!不差那么一会儿……” 周明理拉住老伴,小声道:“靖怡是不想当着咱们的面掉眼泪,你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她就是找个理由出去走走而已。” “哦……” 周明理絮絮地数落道:“谁让你在饭桌上说那些话?你自己把靖怡给说哭了,还不自知!哼!” 薛琴不服气地说道:“虽然我也不喜欢汪玉春,但是我为他说句公道话,怎么了?” 汪靖怡打车回到了爸爸家,发现只有弟弟在家。至于爸爸去哪儿了,汪浩川也不知道。 “你跟和和刚走,爸也出门了。大概,是去哪里打牌了吧?” “这都下午一点了,他不回来吃午饭?不回来睡觉?”汪靖怡越想越不对劲:“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咱俩?” 汪靖怡猜得不错,汪玉春自己去医院里做针灸了。 等汪家姐弟俩赶到时,汪玉春还在排队,医生下午两点才上班。 汪玉春赶两个孩子回家,他逞强说,他又不是不能动弹,以往也是他一个人来,他都习惯了,不用麻烦别人。 “别人”两个字,着实刺痛了汪家姐弟。 汪靖怡发了火:“你不舒服就直说,我和浩川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去医院也就罢了。现在我俩都在家,你为什么要自己逞能?” “你们病的时候我没使过劲,我病的时候也不用你们操心!”汪玉春的声调也高了起来:“人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管我们?!” 面对女儿的质问,汪玉春胸口起伏,但片刻之后,他拿起外套,蹒跚着朝诊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