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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0章 樊笼烛烬(1 / 3)

第3800章樊笼烛烬

邺城南城,原本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民众,比起大汉其他的山东地区的百姓来说,要优厚宽裕不少。

毕竟算是丞相脚下,多少也吃过两代红利。

一代是袁绍。

最初开始大建设邺城的时候,就从其他局域郡县之中调取了不少金银财货。

一代是曹操。

曹操再次兴建三台的时候,同样也使得这里的物资比较的充裕。

可是现在,在骠骑军围城以及曹氏严苛管制之下,邺城南城之地,渐渐地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内外煎烤,上演着一幕幕令人窒息的生存图景。

饥饿侵蚀着南城的每一个角落,将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与最深刻的悲哀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在这一片弥漫着绝望的城池之中,有人在沉默当中死亡,也有人试图打破这绝望,只不过

在城南最破败的角落里,老鳏夫孙瘸子蜷缩在那间四面透风的土坯房内。

他的生命仿佛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费力。

曾经,他也是一个健壮的农夫,在土地上挥洒汗水,供养着一家老小。

然而连年的战乱、沉重的赋税,先后夺走了他的儿子、妻子,最后连那几分薄田也被豪强兼并。如今,他象一截枯木,被遗弃在这座孤城的角落。

饥饿感早已从最初的尖锐疼痛变成了持续的麻木。

他的世界缩小到了这间破屋,缩小到了如何找到下一口食物的执着念想。

昨夜隔壁王家传来的异常响动,他不是没有听见,但那又怎样呢?

哭嚎,已经无人会有半点的触动。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怜悯和同情,无疑是一种奢侈品。

孙瘸子的全部认知,都禁锢在‘活着’二字之中。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王朝更迭,对他而言,都比不上墙角那窝刚刚被发现,被他用颤斗的手悉数捉住吞下的蚂蚁来得真实。

蚂蚁的味道,一言难尽。

混杂了尘土之后,蚁酸和土腥更是令人作呕。

可是孙瘸子却吃得很开心,甚至是很小心,他一点点的沾起蚂蚁,然后送进嘴里

外界的纷乱现在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眼前只有这一窝的蚂蚁。

哦,还有些蚂蚁蛋。

酸啊

酸的疼。

然后让他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

偶尔,他会想起年轻的自己曾经在田埂上哼唱的小调,想起未去世之前妻子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想起儿子第一次学会走路时的蹒跚模样,但是这些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得这些事情多久。

似乎有人敲他的门,但是孙瘸子却没有应答。

他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

敲孙瘸子门的,是前铁匠铺的学徒黑娃。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曾在铁匠铺里挥汗如雨,梦想着有一天能开一间自己的铺子,娶个贤惠的媳妇,生几个胖娃娃。然而战争的阴影笼罩了一切,铁匠铺关门,铁匠被抓走,不知所终,而他被征发去修筑工事,一天的劳作下来,换得只是两块麦麸黑饼。

年轻的身体对饥饿的感受更为敏锐和痛苦。

当写着‘活路’的纸张碎片,经由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悄悄传阅时,黑娃是其中最激动的一个。那些简单的图画和直白的文本,象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黑暗。

‘与其在这里活活饿死,不如拼他个鱼死网破!’黑娃在几个要好的伙伴中间,压着嗓子低吼,眼睛因为饥饿和激动而布满血丝,‘坊正家里肯定还有存粮,抢了他的,打开坊门,总能找到活路!’

坊门?

没错,不知道是周章画的不够明确,还是说黑娃的视野范围只有坊门,反正黑娃觉得那‘活路’就是去砸坊正家的门。

这是一个错误,可黑娃等人觉得没错。

砸开了坊正家门,就抢吃的!

吃的!

饿得眼冒绿光的黑娃觉得这个计划很好!

至于抢到粮食后如何分配,打开坊门后如何应对官军的反扑,骠骑军是否会接纳他们,这些更为复杂的问题,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是黑娃他不考虑,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去想。

他原先最擅长的就是抡大锤。

现在,只不过是改了一下大锤的方向而已。

‘孙瘸子不在’黑娃听屋内没回应,便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可能死了吧’

同伴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哦了一声,‘下一个找谁?’

他们本能的开始连络,并不是他们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而是他们为了壮胆。

‘走,走,’黑娃也不知道,他摆着手,‘往前走等等,绕过去,这家不能叫我们绕过去’

三五人绕过了前方一处相对‘体面’的院落。

在南城之中,能有这样相对‘体面’的院落,是很难得的。

在这个院落中,里正赵德柱依然努力维持着他的‘尊严’。

他曾是曹氏政权最基层的代言人,负责催缴赋税、传达政令,自诩为‘朝廷的人’。

即便如今困守愁城,家中存粮早已告罄,他依然固执地穿着那件象征身份的长衫,若是遇到对于现状不满的邻居,便是大声嗬斥。

‘休得胡言乱语!世子与陈使君自有安排!’

‘我等深受国恩,当与邺城共存亡!’

‘骠骑军残暴不仁,若是城破,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赵里正声嘶力竭。

他所展现的‘忠诚’,并非虚伪作态,而是长期作为旧秩序基层代言人所形成的路径依赖和身份认同。

他无法想象脱离这个体系后的生活,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宁愿在这个即将沉没的破船上守着‘忠义’的牌坊,也不愿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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