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射程不够,而且也毫无力度,只是歪歪斜斜,稀稀拉拉的落在城外的土地上。
当日,崔都尉就被调回军营,没有再在城头上出现过。
沮鹄见得如此,又是嫉妒又是得意,向赵云表示,『都护此策大妙!鹄观城头上已经应对失措,军心涣散了!只可惜未见沮氏军校,否则鹄定是能说其弃暗投明!』
吹牛么,谁不会啊?
沮鹄是真没见到有沮氏将领军校才这么说的……
赵云也不以为意,反而提醒道:『要小心曹军夜袭。陈长文多智谋,必会反扑。尔等需谨慎,莫要轻敌。』
果然,当夜子时,邺城南门突然开启,一支曹军部队杀出,直扑最近的高台。
这支部队多为谯沛精锐,盔甲鲜明,气势汹汹,意图一举摧毁赵云的这些『宣传据点』,以及在高台上的这些冀州佬。
只不过么,赵云要打北城,要先上土塬,然后再仰攻高墙,反过来也是如此,邺城北城兵卒想要打赵云,也要先让兵卒可以冲下土塬……
赵云早有准备,埋伏在侧的骠骑骑兵见到曹军异动,便是立即迎战,将来敌击退。
交锋中,骠骑军以弓弩远射,辅以轻骑迂回包抄,曹军伤亡二百余人,仅存数十仓皇退回。
一名骠骑校尉大笑:『曹军技穷矣!』
一时之间,高台上下,便是齐声欢笑,而邺城城头则是鸦雀无声。
这场小规模交锋后,城外的『乡音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现在不仅是唱歌劝降,更有士族子弟直接到了城下一箭之地外进行喊话。
『守城的兄弟们!可知昨日出战的曹军部队,为何多是谯沛人士?可见曹氏根本不信任我们冀州人!』
『他们吃细粮,我们啃树皮!他们住暖帐,我们守寒城!这算什么道理?』
『我们在这城头流血!他们在女人肚皮上流汗!就想想,值不值?!』
『……』
这些话,如同一根根的毒刺,深深扎进守城士卒心中。
不理会,就越发的糜烂,但是如果辟谣,又有人会说是欲盖弥彰。
一名冀州籍什长私下对部下抱怨,『听闻丞相府夜夜笙歌,搂着美女睡觉,咱们却在这儿挨饿受冻,这仗打来有什么意思?』
这其实是假的……
不管是曹丕,还是陈群,都想要表示,他娘的都到了这时候,有谁会有心思天天搞女人?
可没有用的……
普通百姓兵卒就相信这个。
对于普通的百姓兵卒来说,政治权柄上的东西太遥远了,吃美食搞美女反而是他们贫瘠的思维里面所能想象得到的最高享受……
所以即便是曹丕陈群几乎十二时辰都出现在办公场所,还是会有百姓兵卒怀疑那桌案之下是不是会趴着某个美姬。
一名老卒信誓旦旦:『我亲眼见过送美酒入府,定是犒劳谯沛将领的!』
便是又有人附和,『就是,我听说丞相府内都是美女!那谁每天晚上都要搞三个!』
『哇!』
『啧啧……』
渐渐地,城头上的冀州籍士卒开始消极怠战。
有人偷偷在箭矢上绑布条,射向城外。
陈群见状便是设计,也令人用布条射往城外进行诱敌,试图搅扰,并且引诱赵云上钩,甚至一度射出了『明日我守北门,愿为内应』等字样。
然而次日陈群在北门设伏,打开了外城门想要伏击一部分骠骑兵,可赵云没有上当。
赵云对部下分析道:『此乃陈长文反计尔,城中内应之事,未必可信,我等当以静制动。』
陈群不知道赵云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现在知道再不控制邺城内的某些人的胡思乱想,他就快完蛋了,邺城也快完蛋了!
和南城那些底层的百姓民众不同,北城之中的某些人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的!
真的懂『要害』和『破绽』究竟在什么地方!
流言,永远都比曹丕陈群的对策要快一步。
陈群和曹丕还没做出下一步的举措,
北城就开始流传一个新的消息……
曹军准备清洗冀州籍将领,将所有要害岗位都换上谯沛亲信。
虽然陈群极力辟谣,但猜疑的种子已经播下。
几名冀州籍文吏在官廨角落之中低语:『听闻某人曾言,冀州人不可信,须尽数替换。』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然后陈群下令的某些『调动』,竟成了『铁证』……
秋风愈发凛冽,卷动着撕扯着邺城城头上的曹军旗帜。
骠骑军连日来的『香气侵袭』和『乡音攻势』,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刃,正在一点点的,南北合力绞杀这座雄城内部本就脆弱的纽带。
冀州派与豫州派,这两个自袁绍时代起便明争暗斗的集团,在外部压力下,其矛盾正以惊人的速度激化。
袁绍当年囊括冀州之后,也是一度麾下谋士如云,不过在那个时候起,就隐隐的分为两派,双方在立嗣、战略等重大问题上屡有争执。
曹操取冀州后,虽尽力调和,然其政权核心仍以谯沛故旧及颍川士人为骨干。
冀州士族如崔琰、李孚等,虽有名位,实权有限,积怨日久。这种因地域、利益、亲疏而形成的派系隔阂,在承平时期尚可维系,一旦遭遇如骠骑围城这般巨大压力,便再难掩饰。城外的乡音民谣,声声句句,皆在提醒每一个冀州籍的兵卒、官吏,他们与城北核心区域的那些『外乡人』并非一体。
陈群无奈,只能再饮『鸩酒』,他加强了城内言论管控,依据其与曹丕精心制定的《邺城守御令》中『惑乱军心者斩』的律令,连续处置了数十名私下传播『流言』的兵士和低级吏员。
杀人,有用,但是很快就有了反弹,因为有人『发现』,被处置斩杀的这些人当中,多为冀州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