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卧寝,难以置信地惊问了一句:“师父这是遇了刺?”
燕清安缓缓地蹲下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师胧卿看着燕清安萎靡不振的模样,眼泪突然就溢了出来,她一惊,迅速用袖子狠狠地擦拭干净,见燕清安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暗自吸吸鼻子,忍住哭腔,故作镇定地又问道:“我们要一直等着吗?”
黑暗中,她听见脚边的人绵长不稳的呼吸声,末了,才又闻得一句:“我不知道。”
师胧卿还在疑惑,燕清安复叹了一句:“我不知道,胧卿。我心里很乱。”
“阿燕,你在自责?”话问出口,师胧卿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刚要岔开话题,燕清安就接过她的话:“是,我在自责。”
这下师胧卿彻底不知该如何再度开口了,她注意到今夜围绕在燕清安身侧异常颓废的气压,不过是随口戏谑一句,哪料少女真的就陷在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胧卿。”她唤了一句,“你将苏桑的情报呈给陛下时,陛下有没有什么表示?”
师胧卿努力回想天子的处处行径,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与顾司书一同整理情报,一道上奏陛下,这数日的时间里,陛下从来未曾当着我的面翻看过这些资料,总是收下之后便屏退我们,亦或者在我们启奏后让我们退下,这整个过程,他也从未多说过什么。你现在问我这些做什么呢?”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头疼:“我……我假替师父上朝时,也从未发觉有什么不妥,陛下他也从未就苏桑一事在朝堂中多费口舌。只是四日前,陛下突然在下朝后独留我一人,问我对此事有何看法?”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说如果能统一关税,或许问题能够得到缓解,可是陛下还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并对此想法并不看好。可第二日,陛下便提出要一改大临多年的海关关税的旧制,统一新的关税标准。”她愈发握紧了双手,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师胧卿,“朝中众臣为此吵得不可开交,整整两日未曾有定论。然后,然后师父便遇刺了,可……之前那么多天,她都平安无事,为何偏偏在回来之际遭到此难?为何是在陛下提出改旧制时出事了呢?”
师胧卿一惊:“阿燕,你是觉得,当初若不是你在陛下面前提起统一关税一事,陛下也不会想到更改旧制,更不会在朝中决定,从而让歹人起了疑心,才派人行刺师父吧?”
“难道不是吗?”她声音颤得厉害,“或许更改旧制的的确确坏了朝中某些官吏的好事,哪怕从一开始他们想要的也不是师父的命,只是想要杀死暗中访查苏桑之人以解心头恨,可是阴差阳错,刀子实实在在落在师父身上,我……”
师胧卿蹲下,扳正她的身子,低声劝慰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行刺之人的身份未详,或许就是一些山野强盗,哪怕真是朝中人派出的刺客,那也必定是预谋已久,与你是毫不相干啊……”
她话还没说完,偏殿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人俱是被吓了一跳,只见是念珠秉着烛灯前来寻她们。
冷风直直地灌进偏殿,念珠面色无异,仿佛对于二人还未曾离去毫不意外:“祝史大人让奴代为传话,自明日起,二位姑娘便可回府休沐,待年后宣召回宫。”
燕清安看不清念珠的脸,只能看清悬在寒夜的月,清冷得好似在寝殿内,红鸳越过宫人望向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