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将军当真让他飞黄腾达了。于是他便养着他,直到有再次用上他的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能够称得上是将军真正同宗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大都不愿谈及自己的出身,所以很难找到。
他因为稀有,得以保命。
老人咳了两声,将将军会回应的原因一一告诉梅沛然,然后把他的前半生也经历告知他,包括他是怎么察觉到妻儿的死有异样的。
梅沛然趴在地上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到了现在再也不能指望别人来救他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爷爷的错,全都是他的错。你放我走,我会报答你的!”
老人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又拿出了根烟来,他吸了两口,才仿佛又有了力气一般。
“牙仔,你爷说没跟你说咱们祖先杀千人以祭之后的事?那才是将军真正形成的原因嘞。”
梅沛然已然崩溃听不进任何话去了。
老人也并不在意只继续说道:“当时祖先许愿过后坚信将军会满足他的愿望,让皇帝一家也尝尝痛苦的味道。
恰好那是正值番邦复又入侵,国破家亡者众,辽阔大地生灵涂炭。众人苦其久,遂家家户户祭奠将军。
久而久之,竟当真诞生了一位“神灵”,降生即屠一城,哀嚎遍野。此时据其身死已过百年。槐泽村余人捧琉璃石像将其接回封印,隐于将军村,后人世代相传,不可不奉将军。”
梅沛然脸上全是眼泪,闻言微微怔愣。此时方知,原来那被祖父恐惧的邪神也并不全然是恶神,乃是受众人期盼降生的。
可如此说来,那邪神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将军”还未可知。
老人道:“大家都说人死之后有魂灵,但要我说也未必,人死之后化作尘灰便什么也没有了。”
他突然看向梅沛然,问道:“牙仔,你觉得将军是个善神还是恶神呢?”
梅沛然答不上来,事实上他现在还难以接受那传说竟然成了真。
“祂从人们的恨与杀意中诞生,又因为这些而迟迟没办法消亡………冤冤相报何时了……牙仔,你说是吧。”
梅沛然连忙点头扯着笑道:“是是,就是这样。”
下一刻,他便攥着手中尖锐的木棍冲老人冲了上去。
即便他死,也绝对不要落到郑清越那种下场,何况老人还要留着他祭奠,所以到达神庙的这一路他只要成功一次……
“砰。”一声枪响过后,梅沛然睁大了眼睛不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不是还要用他做祭品的吗?
梅沛然倒在了草地上,那双眼睛血色弥漫。
*
房间内又传来女人冷静至极的声音,今日小机器人因为实验中做错了一个步骤所以又被责罚了。
周依依看着站在房门前的小机器人郑清越有些无奈和没办法揍人的郁闷。
经过她长久的尝试,发现她只能在郑清越面前摆弄一些东西,但绝对无法触碰到人。
她就好像一抹幽灵存在在这里。
“像这样的母亲还不如去当流浪汉呢。”周依依蹲在罚站的郑清越面前吐槽。
郑清越板着一张小脸,跟女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一动不动。
他跟别的小孩不同,即便站昏过去也绝不会偷懒或撒娇。
周依依也没看到过他哭,明明有时候女人的一些刁难她看了都很是生气。但郑清越大多数时候就像个没有生机的机器人,他似乎比她的小时候过的还要惨。
不过故事在这一天迎来了转机。
“怎么又在这儿罚站?”身后传来一名男性的声音。
周依依回头愕然看见了她父亲的脸庞。
她的心开始不自觉地紧缩,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男人的声音她记得,就是当时交换人生中郑清越的父亲的声音。
可他怎么会长了一张跟她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男人看见郑清越连头都没偏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绕过去打开了门。
过了不一会儿,周依依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的时候,男人打开了门道:“好了,进来吧,下次不要错就行了。”
郑清越一张小脸冰冷冷的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只透过缝隙看了看客厅内坐着的女人的,然后进门了。
周依依想摸摸他的脸,这死人样恐怕不会讨大人喜欢。
“虽然我不记得我父亲究竟是个什么人了,不过虽然你父亲长着一张让我讨厌的脸,做出的事情还勉强可以。”
她跟在郑清越身边开始说话。
起初周依依是不太想走近他的,可是发现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跟着他来的,于是她只好跟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后便不知不觉要说更多。
“不如你干脆跟着他离开算了……不行,你父亲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吸毒的不良嗜好?”
“哐当。”眼前的房门合拢,把她关在了门外。
周依依摸了摸鼻子。
当然这难不倒她,为了不在郑清越眼前闹鬼,她学会了穿墙——直愣愣地走进去就可以。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在郑清越面前闹过很久的鬼,但是这小孩跟看不到一样,后来因为女人实在是太严厉。她不小心推倒了一次椅子就罚郑清越一天不能吃饭,所以周依依便不再这么做了。
很快好奇的周依依便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工作,竟然……也是个艺术家。
她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熟悉的雕塑。
男人给了郑清越钱,让他去帮忙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