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衣冠冢中放分平安符也是少见。 向荆拿起丢弃在一旁的薄木板,认真打量后,隐约瞧见上面有碳灰的痕迹,估计这是她给自己立得碑,只是风吹雨打之后,被雨水侵蚀掉了。 向荆往土坑看上一眼,密密麻麻铺着纸灰。 往坟地烧黄纸叫暖炕,可以让逝者安息长眠。 想到她那个小身板,能挖出这么大的坑,估计耗费了不少力气。 向荆坐在地上,抱着盒子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真傻。” 这世上怕是找不到比她更傻的人了,为一个交集不深的人耗费这么多心力。 她总是很有善心,可怜同情任何比她弱小的人。 只是这种善心容易让人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就比如现在,向荆跳动的心脏在蠢蠢欲动着,他总想抓住点什么…… 另一边,谭意回到家就被季冬耳提命面,谆谆教导了半个时辰,耳朵都要磨成茧子了。 最后答应日后傍晚不出去,季冬才放过她。 不过累得李叔和李婶满村子找她,谭意也不好意思。 偷懒了几日,谭意又去上学堂。 日子变得规矩起来。 暑气冲天,热气从地面上来,每次从学堂回来,衣裳都能被汗湿透。 “李婶。” 李婶并不在家,季冬也不知道去哪了。 灶台上放着一盆黑乎乎的汤汁。 想到她出门时,季冬说要煮酸梅汁,等她回来喝。 她舀了一碗汤水,咕噜两口灌进嘴里。 呕—— 谭意原封不动吐出来。 这不是酸梅汤,是中药,苦的她舌头发麻。 谭意蹲在地上干呕,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呕出来。 “哎哟。”李婶正好回来,看见谭意的模样,急急忙忙去缸里给她打水喝。 喝了几口水,嘴里的那股苦哭消散,只剩下涩味。 谭意终于缓过一口气。 张金兰看着谭意紧皱的小脸,笑道,“看都不看清楚,就什么都往嘴里塞。” 谭意吐着舌头,这药实在太苦了, “今儿季冬不是煮了酸梅汤,我瞧着看是酸梅汤。” 张金兰:“哪是什么酸梅汤,这是我和你李叔要喝的药。” 李叔和李婶没个孩子,他们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所以经常喝药。 谭意又多喝了几口冷水,才彻底把味压下去。 这么苦的药,亏得李婶李叔每日当水喝。 谭意想,下次去县里时,给李婶李叔买几包蜜饯,还能压压苦味。 “还有更苦的呢。”张金兰也舀上一碗,几口就吞下去。 常年不是这个药,就是那个药,她已经喝习惯了。 她擦擦嘴巴,道:“听说刘闲伯的女儿女婿死了。” 谭意思考了一阵,询问道:“是门口有树桩的那户人家?” “对。”李婶坐在凳子上择青菜,把事情给谭意说了。 刘闲伯有一个嫁到年县的姑娘,女儿女婿是开茶叶铺子的,前段日子铺子着火了,女婿舍不得被大火烧着的茶叶,冲进火中抢救茶叶,结果茶叶没救到,人反倒烧死了。 女儿见丈夫死了,一条白绫也随着去了,剩下一个叫做季念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个可怜人,家原本是在年县县城里做茶叶买卖,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着小日子,谁知道……”李婶重重叹上一口气。 “世事无常。” “听说长得是十里八乡的好看,媒婆估计能把门槛踏破。” 谭意应和了几句,刚好林如安过来找她,便离开了东厨。 此后,村里经常说起季念的事情,谭意听了这么一耳朵,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日,谭意借着去村尾摘青团,终于让季冬同意让她出门。 刚打开门,便看到刘大娘走来,旁边搀扶她的姑娘虽一身粗衣麻布,但也掩盖不住她的容貌出色,远山黛眉,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眸,像极了温婉的江南水乡,单就一双招子,都能溺死不少人。 谭意不厚道的想,她哭起来肯定好看得紧。 只是太瘦了,瞧着柔柔弱弱的,感觉一阵风就能被吹跑。 “谭家丫头,你爹在家吗?” 谭意回神,急忙应道:“在的,刘大娘,你找我爹什么事?” 谭意冲着院子喊,“爹,柳大娘找你。” “刘大娘,你先去堂屋坐着。我还要去摘艾青。”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谭意和林如安离开。 季念看着谭意脚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这姑娘可真好看,浑身都是贵气,一看便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很难想象村里的姑娘也有这样的气质。 “这是谭里正的闺女,自小在襄阳长大的,前两年才回村。”季念嗯了一声。 她低垂眉眼,怪不得呢,原来是大地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