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说:“对啊,问吧。跪着问才榨得出汁儿来。”
朴老师除了脸色发白,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害怕,瞥着眼睛看着盼儿,说:“好歹换个地方,别对着我的学生。”
枪杆子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谁他妈是你学生,我说的话都忘了是吧?”盼儿说着,蹲下来看他,抿着嘴作出一副坏人模样,故作深沉地点点头:“行啊,朴老师不服管教,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来!老黄,上大刑,给他点厉害瞧瞧!”
“…啊?”黄高飞是个拿枪开炮的少尉,又不是明朝的东厂头子,行刑这种事情,盛武杰从来没教过他们,他还从来没在盛武杰嘴里听过 “上大刑”这三个字。
可盼儿朝他挤眉弄眼,他无奈只得跑过来,拍了下朴老师的头,威吓道:“你以为你是谁,他渡边是外交特批人士,谁都动不了,你可就不一样了,区区一条走狗,别太看得上自己。”
“老实点!”盼儿朝黄高飞竖了个大拇指,两个人互相点头鼓励,还真的以为自己演得凶神恶煞。
朴老师脸上的神情,显然不觉得他们可骇,轻笑了一声,道:“你们别想从我这里问出陈先生的下落。”
盼儿一顿,脸上冷下,声音认真起来:“下落…所以,陈先生确实是失踪了。”
中文并非朴先生的母语,他不明白自己这一句话为什么让盼儿听出了破绽,只得沉默。盼儿拿枪压着他走,特地去孩子们面前绕了一圈才往盛宅过去。她不让姓朴的进盛宅,把他锁到了空马厩里头,拿了根绳子将他手脚捆住,再把他双臂朝上吊在了马厩顶梁之处。
盼儿手里拿了条鞭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坐在围栏上,死死盯着这姓朴的,道:“不交代就饿死你。”
她身后不远处,盛武杰和黄高飞偷偷跟在后头,两个人都不敢出声,安静了多时,黄高飞心虚地道:“这,马厩不密封,外头人来人往的,看见女人在这儿行刑抽鞭子,会不会太影响咱夫人的形象?”
盼儿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看得盛武杰实在憋不住嘴角,他靠在柱子上,嘴上叼着烟痞笑。吐了口烟道:“这人知道陈先生的下落,审讯就是最基本的流程,夫人形象怎么了?这根本就是楷模,以后碰到类似的情况,你们就按夫人今天的流程来,改天你写到军规流程里去。”
盼儿审了一整个傍晚,盛武杰就在远处盯了她一个傍晚,眼神没有片刻的离开,却始终都没有靠近。他最近意识到,盼儿不是笼中鸟,不需要被告知该如何行事,她总有她的办法,不是最优解,但总是专属于她的办事风格。任她自由,兴许才是留下她最好的方式。
但这不代表盛武杰什么都不做。
小厮来人道:“报告司令,门口有几位渡边商会的门人,求见夫人。”
尽管渡边不在北岭,渡边的手下也会互相照应,见朴老师没有回来,他们四处打听之后寻到了盛宅门口。盛武杰看着盼儿小鞭子挥得依旧嚯嚯作响,兴致还是高涨,便掐了烟,转身要替她挡开门外的不速之客。
张口就要见盼儿。真他妈想拔他们的舌头。
但眼下仍旧不到拔枪的时候。他压抑住心里翻滚的暴虐,见到渡边门人的时候 ,张开双臂,笑得灿烂,把人哄去了大观园喝酒,不到子时,渡边门人已是醉得竖着进,横着出,盛武杰留了一个稍微能站的,带着去了马厩,把人拴在了外头。
他叼着烟,手插着口袋溜达回到马厩,盼儿已然累得坐在地上,而姓朴的正站着装睡。
“媳妇儿。”盛武杰没朝姓朴的多看,盘腿坐到了盼儿身侧,搂着人小声问:“累了是吗?”
盼儿抱着鞭子,小脸气得圆鼓鼓的,说:“不行,我今晚上一定要熬死他。”
“眼睛都熬红了呀。”盛武杰手背抚过她的脸颊,“今天先休息了好不好?别累着了。”
盼儿确实有些困,没立刻回话,盛武杰把烟叼回了嘴里,起身掏出匕首,剐开了姓朴的手腕间的麻绳。
姓朴的俯身落地,满腔挑衅的话语尚未出口,被盛武杰朝着胸口就是一脚,整个人被踹得腾空飞起,撞倒了马厩围栏的草垛里。
“盛司......”第二句话,盛武杰仍旧没有让他说完,匕首飞驰而出,从他手掌贯穿而过,鲜血飞溅,手掌被钉子一样被固定进了围栏。
惨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让被拴在外头的渡边门人吓出一身冷汗。
面对朴老师的尖叫,盛武杰毫无反应,叼着烟的脸毫无神情,在月光下更显狠戾。
“听说你卖洋钉啊。”盛武杰来到他面前,酒气沉重,轻飘飘地开口,“怎么样,感觉出来了吗,匕首和洋钉,哪一个固定得比较牢靠啊。”
姓朴的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气息断续:“渡边,先生,不会,放过你。”
盛武杰眯起眼睛笑,“杀不杀你,他都不会放过我。”
一语道出了姓朴的现下的处境,叫他不敢再出声,盛武杰低头睨着他,给了他两分钟,而后蹲下,指腹摸着自己嘴唇,缓缓地说:“我只问一遍。陈先生。在哪里。”
汗珠流进了姓朴的眼睛里,他脸上是再也装不下去了,咬着牙道:“木屋...地下二层,东面有通道,沿路走下去,就...就在那里。”
“好。”盛武杰语气里是诡异的愉快,起身之际还拍了下手。
匕首抽出时又是一声惨叫,而盛武杰充耳不闻,扶着姓朴的往外头走,交给了渡边门人,陪着笑脸道:“来,朴老师给你带回去了。咱们聊得兴起,他给我看看洋钉,我就在他手上试了试货,扎了个洞出来,回去你给朴老师包扎一下啊,得你亲自包,我才能放心!这可是手上的疤,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