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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2 / 2)

是有泪又不像有泪。

再是电闪雷鸣中,他紧紧拥抱自己时,在耳边说的那些,不再带一丝保留的话语。

她的心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即便被这样包裹着,依旧冷得发抖。

仿佛萧瑟的冬天倏忽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牙齿甚至也有些微微打颤。

“怎么了?”纪行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再俯身看时,发觉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嘴唇也微微嗡动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是不是受寒了?我去给你叫大夫来。”

“不了,今晚陪陪我好吗?”高月却紧紧搂住了他,眼角有些微热,说道:“我希望最后这几个时辰,能和你待在一起。”

但纪行之还是给她叫了大夫,因为渐渐地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在他的怀里,从眼皮到脸颊再到鼻尖都开始发热,直到全身烧得滚烫。

浑身热得像火炉一般,却冷得打颤发抖,可怜得像路边淋雨的脏兮兮的小猫。

李孜漏夜过来时,给她抓了治风寒的药,等纪行之忙前忙后地给她打点好,喂她喝下祛风寒的汤药时,已是四更。

诗云二人让他先去休息,明日还有行程,不宜过度劳累,但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便反过来让几个丫鬟们退下了,自己坚持在她的床边照顾。

“不要,我怕。”她意识不清地说着呓语,裹着厚厚的被褥,不自觉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纪行之看到她额上冒着冷汗,濡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眼神也迷离昏聩得很。

她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抬起眼来,湿重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滑了下去。

可怜的模样看得纪行之这样粗糙的汉子也禁不住鼻头微微一酸。

“我好冷,抱抱我吧。”她的嘴唇嗡动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病得厉害,意识不太清晰了起来。虽服药后清醒了几分,但看到的仅是纪行之模模糊糊的重影,并不真切。

此时,更是有些混乱了前世今生的记忆,以为自己仍旧被困在长秋宫,在冰冷的大殿里,那些难挨的冬季都是这样,被长长久久的病痛和寒冷缠绵着。

被噩梦、黑夜、死人纠缠。

孤独,非常地孤独;寂寞,非常地寂寞;寒冷,非常地寒冷。

所以,她哭着哀求眼前模糊的重影,不管是谁,只有有人的体温,有热的温度,都请抱抱我吧。

纪行之见此状,早已被面前这个可怜的人儿,揪去了半颗心了一般,将她死死地拢在了怀里。

她一个从小被养在手心里的贵门小姐,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恐惧?自认识她起,她就总是梦魇缠身,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噩梦,有永远度不完的漫漫长夜。

纪行之抱着她,怕她还是冷,于是又裹上了一层被褥。

虽然,高月滚烫的身躯和这些层层叠叠的包裹,都让这个拥抱变得异常地闷热,但他依旧依恋地抱着,直到身体开始发汗,高月停止了发冷,仍旧不愿意放手。

到此时,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比想象中更深久。不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暴雨,而是漫长持久的潮湿。

他在这闷热的潮湿中,深情地亲吻这个孱弱可怜的女子。这是头一次,不再疯狂而暴烈,而是抚慰和柔情。

他轻揉她细软的头发,抚摸她饱满的后脑勺,还有那像幼猫一般柔软的后脖颈。

然后是脸蛋的轮廓,鼻子的高度,眉间的距离,他尽可能地记忆她的脸庞,温度和味道。

这将成为之后几个月,在辽州那样的苦寒之境里,他能具体思念的东西。

“纪行之?”她终于感到了热气,将那些层层叠叠的包裹一一褪去。

随后,她慢慢将汗涔涔的双手搭上了纪行之的脖子,她看着他,眼睫毛上沾着残留的泪水,眼睛里仿佛带着雾气。

“我们圆房吧,我没怀孕。”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在似睡非睡的恍惚里,纪行之覆上了她的双唇,在她的耳边轻轻厮磨,开始记忆起她身体的形状。

尽管外面冷雨霏霏,雾沼重重,但至少他的怀抱是温暖而安稳的,可以驱逐黑夜里的不安和焦虑。

她软绵绵地闭上了眼睛,依旧只是像只暖烘烘的小兔子,团成团,在纪行之的怀里蜷缩着。

尽管她强打精神,但纪行之的抚慰太温柔,她感觉自己只是躲避在了暖和潮湿的巢穴之中,慢慢地,进入了梦境之中。

难得地没有梦见厮杀和鲜血,而是飞满蝴蝶的山谷,柔光熠熠,那里的枝头结满了红艳艳的荔枝。

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那些蝴蝶便悉数飞散了。

外头的天光大亮,不再下雨。她却回到了狰狞的现实之中。

纪行之走后,她借着这次风寒,好好地病了一场。

因为没有心情再做戏给谁看,直接停了假孕药,张婆子以为胎儿在自己手中没了,吓得连夜跑了。

萎靡两天以后,她又一次带着薄雾从房中走出,重新打起精神,与这个世界的梦魇斗争。

诗云二人拿着吃食,等在门外,希望她能振作精神,好歹吃一口。

这时,她再从房中出来,诗云发现,她的身姿比从前更加纤弱了。

她依然还是笑,只是有些疲累。

“我要吃东西。”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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