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取下周国后齐云实力大增,届时再不必忌惮启国,启国也定然不敢轻举妄动,齐云便可安心休养生息,治理稳固刚攻占下的领地。
然而齐皇此前并未尽信天眼阁,自这位阁主踏入御书房他便暗暗提防——御书房内有机关,机关暗扣就在坐榻上摆着的棋桌底下,因此他才会请公子坐过来。
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势力,暗中发展,庞大到足以令一国覆灭,齐皇怎会不惧?
就在发兵启国前夕,天眼阁凭空出现,派人送来两份情报,一份是关于启国的,一份是关于周国的,奉劝圣上权衡利弊后再作抉择。
还带来天眼阁阁主的一句话:倘若齐云坚持向启国宣战,必败无疑!但若转攻周国,天眼阁势必鼎力相助。
说是“奉劝”,实为威胁。
看过两份情报,齐皇审时度势,最终选择按兵不动。
而天眼阁似在履行承诺一般,定时派人送来在周国布局的情报,齐皇却觉对方像个狡猾的猎手,想用诱饵一步一步把他引入陷阱。
每收到一份情报,齐皇便会派人去核查其真实性,随着一份份情报被核实,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这猜测的源头来自孟瑾年无意间的发现与分析。
彼时齐皇心里除了胆寒还有庆幸。
胆寒于天眼阁的势力,庆幸于天眼阁是友非敌。
天眼阁的眼线遍布整个周国不说,就连朝中官员、军中官兵都有天眼阁之人!
如此宏大的布局岂是朝夕之间能够办到的?
天眼阁到底在周国布局了多久?
不得不令人胆寒!
凭心而论,天眼阁若想在齐云埋眼线,齐皇自认未必能察觉得到。
或许……天眼阁在齐云国内也早已遍布眼线?
渐渐的,猎手变成了友方,诱饵变成了开胃菜。
可齐皇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利益关系远比平白无故的帮助来得可靠。
齐皇问天眼阁所求为何,天眼阁说只为求财,一份情报百两白银。
单论一份情报百两白银的要价倒也算不偏不倚,但若全部加起来——那可是一整个周国!
齐皇半信半疑,同样着手布局,以防万一。
区区周国不足挂齿,齐皇唯恐己国才是天眼阁棋局上的那颗棋子,更怕天眼阁背后另有势力——引他发兵攻打周国,他国便可趁虚而入,细思极恐啊!
可即便对方使的是阴招他也敢接!只因他也有“后盾”。
于齐皇而言,这更像他与天眼阁的博弈,赌谁棋高一着。
只不过他连对手究竟是谁仍无法确定,心下那个大胆的猜测始终像隔着层纱,雾雾蒙蒙。
直至阁主义愤填膺般一番问话犹如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那他国百姓的性命呢,他国百姓在圣上眼中便微如草芥?若非在下阻止及时,圣上早已发兵启国,届时该有多少将士丧命?又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
那层雾纱终于被风吹开,齐皇也终于明悟过来:公子不为钱财,钱财只不过是个幌子;公子也不为名利,名利于他如浮云;公子更无法逍遥山水活得自在,只因他任重道远。
公子为的是天下所有人!
普天之下,能让眼线遍布天下并且心怀天下的势力,此前也有过,那便是五十年前已对外宣布解散的——暗营!
曾有那么一句话:“得暗营者,得天下!”
“天眼阁”此番相助,莫不是要助他一统天下?
齐皇心下惊疑不定,却也不好直言相问,转而问起公子需要何人身份,他该如何策应。
公子一一作答,而后提及报酬。
齐皇哪好意思收取报酬,可公子说不喜欠人情,执意要为他完成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稍作思索,齐皇倒真想起一桩困扰已久的烦心事,“实不相瞒,这十多年来朕隔三差五遭遇刺杀、投毒,却始终未能找出幕后黑手,不知公子能否帮朕查出幕后之人?”
公子好笑到:“圣上莫不是又想试探在下,天眼阁人手有限,并非如饱仓中谷一撒一大把;在下也实不相瞒,齐云国内确有天眼阁眼线,但不多,亦并非紧要官员。不过…圣上既已提出要求,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齐皇赶紧解释:“公子莫要误会,朕并非是在试探公子,朕所言句句属实!”
公子也解释到:“在下也并非不信圣上所言,行刺投毒之事在下早有耳闻,此番话只想表明立场,在下对圣上绝无半点恶意。”
“朕信公子!”齐皇目光诚挚,再无半点提防与猜忌。
倏尔提议到:“公子不若在宫中小住几日?”
公子:“?”
“公子莫要误会,朕并非想要强留公子,只因公子谋略过人,朕想趁此机会多向公子请教请教。”
公子:“……”
“是朕唐突了。”齐皇一脸惋惜,长叹一声,“若非公子与朕岁数相差甚远,朕倒想与公子结为异姓兄弟……不如这样,你我今后便以平辈论交?”
公子:“!!!”
“时辰不早了,在下便不打扰圣上休息了,告辞。”公子动作飞快站起身匆匆行过一礼,还补了一句,“圣上留步,勿送。”
说完转身疾走,心道齐皇的评语里还需加上“热情好客”这四个字。
又听身后传来喊话:“公子慢走啊,有空常来宫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