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掏出压箱底的一沓厚厚的、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书本递给纪禾道:“呐,小禾,专门留给你的,我孙女儿以前的书。她念书用功,做了好多笔记,你刚好可以当参考。”
她翻自己荷包:“多少钱?”
阿婆摁住她的手:“不用钱,送你。”她嘴巴刚张,阿婆先声夺人:“我说送你就送你,你再跟我讲钱,我可要生气了啊。”
纪禾:“……”
好吧。
纪禾剥开牛皮纸,是高中课程的教材书,语数英数理化一应俱全。封面还很新,没什么折角,由可见前主人对它的爱护有加。
翻到扉页,钢笔写成的字体飘逸隽秀,查理苏凑过去一看:“江嘉上?姓江?好巧,本家呀阿婆。”
“是么。”阿婆笑眯眯的。
纪禾多瞧了他一眼,直到两人抱着沉甸甸的旧书离开,行至小毛驴跟前时她才问:“原来你姓江?”
查理苏行云流水道:“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与天下同根,与众生同姓。”
…行吧,纪禾不太在意地挑了挑眉尾。
她是个识趣的人,人家摆明了不想讲,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刨根究底。她瞅了眼脚踏板上的电饭锅盆栽,指使他抱起来好让她堆放这十几本书。
查理苏听话照做,犹豫片刻却问:“纪小鱼,你很伤心吗?”
纪禾莫名其妙:“我伤什么心?”
“我看见你的眼睛了,在阿婆说什么复旦中山的时候。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纪禾沉默。
查理苏将电饭锅换了只胳膊抱着,“诚然,上名牌大学有着无限的光环,甚至有着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辉煌未来。但纪小鱼,其实以我之见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如果所有人都走同一条,那多没意思啊,还挤破脑袋呢。”
纪禾冷笑:“没意思?在你眼里所有事情都只分有意思和没意思的区别么?有意思的路千辛万苦,没意思的路轻而易举,你会选择哪条?”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查理苏连忙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羡慕别人高门亮堂啊,上帝是公平的,肯定也会为你打开一扇明窗。再者,真的所有人都走同一条路的话,那也就算不得是轻而易举了…”
查理苏越说越小声,纪禾越听脸越黑。
他叹口气,在她将书籍重重掷下后,他也放下了那口锅,不管不顾地拉她到沙滩。
诸多嬉笑玩乐的人,赤着脚丫子奔跑,海水呈现出一种很静谧温和的深蓝色,浪花翻涌声像是在老旧的收音机里听到的,迷蒙散漫。
“他们都很开心不是么?”查理苏说:“纪小鱼,我只是觉得,如果世上那么多人都过得开心快乐,那么你也一定会有份的。”
纪禾愣了下。
视线在沙滩上晃了几个来回,然后掉头就走。
但这次查理苏没再锲而不舍地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