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立刻前压,慌乱的士兵们不断抵抗,可眼见鬼子越来越近,甚至感觉叽里呱啦的鸟叫声就在耳边,他们脑海中出现了被日本人支配的恐惧,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刚刚还在坚守的阵地,转瞬间就少了一小半人。
其他人想死战,但看到同伴跑路后,死战的意志瞬间被恐惧吞没,面对越来越近的鬼子,有的人抱起枪就跑、有的人则撇下枪就跑。
年轻的排长这时候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手下在逃跑以后大吼:
“老子还没死!都他妈回来!”
可惜这样的声音却无法制止已经成型的溃逃。
“混蛋!”
胡排长愤怒的以拳砸地,眼见鬼子越来越近,他抄起自己背着的冲锋枪,向敌人射击起来。
但终究只有他一人,仿佛是面对滔天洪水时候的一块顽石,尽管誓死不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洪水将自己淹没。
溃逃的士兵被人制止了。
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三十余名逃兵惊悸的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瑟瑟发抖。
“我叫张世豪。”
拦截溃兵的张安平没有下令开枪枪毙这些逃兵,而是坚定道:
“我不追究你们当逃兵的事,但我希望你们跟在我的身后,看一看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日本鬼子,到底是不是铁打的!”
“我要是死了,你们再逃也不迟!”
张长官?
溃兵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这位声名鹊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但张安平却在说完以后不再理会他们,反而从他们之间穿过,坚定不移的走向了被他们刚刚放弃的阵地。
“真的是张长官?”
“我见过张长官的画像,确实是他。”
望着这支二十多人小队的背影,有人不安的问:“那咱们怎么办?”
“张长官这么金贵的命都不怕,咱们这些贱命还怕什么?胡排座上任这几天,从没有拿咱们当狗看,咱们……连胡排座的尸体都没抢出来,还算人吗?”
“跟上张长官!”
第一名溃兵转身,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
所有的溃兵转身跟上了前面那支小队的背影。
阵地上的枪声还没有停,几个年轻的士兵环绕着年轻的排长,依然在跟即将冲来的鬼子兵战斗。
有士兵眼见他们即将被淹没,不由喊道:“排座……”
年轻的排长头也不回的回答:“屁,排长不带座!”
“排长,我们守在这,你去喊援兵吧。”
“喊个球,”年轻的排长大骂:“老子跟小鬼子打了三年,早就赚够了——你,滚出去喊援兵。”
年轻的战士回道:“我也不去。”
眼见有小鬼子从侧面压了上来,年轻排长大笑:“哈哈,刚才都没跑,现在让你们跑也没用了,兄弟们,跟小鬼子拼一把刺刀,输人不输阵!干!”
说话间,年轻排长便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一跃而起,可他还没有冲向侧边压过来的鬼子兵,砰砰砰的枪声就响起,绕过来的几个鬼子兵在一瞬间就被扫倒。
年轻排长回头一看,只见二十余人分散着冲了上来,下一秒,就有人冲过来将他扑进了单兵坑。
“张!长!官!”
年轻的排长认出了将自己扑进单兵坑的是谁后,不由惊呼出声。
“还能打?”
“当然能!”
张安平将冲锋枪甩给年轻排长:“那就干!”
即将被吞没的阵地,突然间变成了万丈的大坝。
洪水瞬间被阻拦,而随着激烈的枪声,日军如洪水一样的进攻,在临近“大坝”后被弹了回去。
只留下了一地凌乱的尸体。
重新回来的溃兵们,看着轻易就被打退的日军,看着日军狼狈撤退的背影,脑海中日本人战无不胜的形象轰然倒塌。
张安平示意别动队先去支援其他友军,自己则留在这里向士兵们喊:
“跟小鬼子打了这么久,他们什么德性我太清楚了,炮兵炸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炸,来回就这三板斧而已——愣着干什么,准备防炮!”
最后一嗓子声音很大,士兵们不由听从指令,撤到了后面的壕沟里,进入了事先就准备好的防炮洞。
张安平却选择了留在阵地上观察,胡排长被士兵扶着下去后回望才发现了张长官居然在留守,立刻急眼了,可这时候炮弹尖啸着落了下来,他被士兵野蛮的塞进了防炮洞中,开始接受炮弹一次次的蹂躏。
轰轰的爆炸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消散,这时候双耳发懵的他们听到了阵地的呼喊:
“别愣着了,赶紧出来!鬼子的三板斧又来了!”
士兵们钻出防炮洞爬出壕沟才发现,张长官竟然在阵地中充当观察员的角色,可压上来的鬼子并未给他们震惊的时间,只好快速的冲进了自己的战位。
“小鬼子就这三板斧,仗着有几门炮就天老大他老二,呸,待会儿老子就端掉他们的炮兵,让他们哭不出来——准备作战!”
士兵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张长官,用刚才的实际行动和满嘴的粗话赢得了他们最诚挚的认同。
面对新一轮鬼子的冲锋,士兵们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不堪一击,和日军打得有来有回,直到鬼子被再一次打退。
“就这?就这?就这!”
张安平大笑后用鄙视的口吻教训士兵们:“早跟你们说了,小鬼子也是血肉之躯,只要战术到位,收拾他们就跟捏死小一样!”
“准备防炮——我去其他阵地溜达!”
“我,张世豪,今天就钉死在这里了,我不死,谁他妈都不准当逃兵!”
“我死了,你们记得把我的尸体抢走!要是我的尸体落在小鬼子手上,被我折腾了四年的小鬼子,说不准会一人一口肉,我他吗做鬼都得气的诈尸。”
张安平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这个已经变成了铜浇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