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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 长夜(下)(4 / 6)

着要如何回答,张口时却吐不出一个字眼;打算诚实地说出“我不知道”,心里却明白这样的答案是不会叫对方满意的。

难道就要因为答不出这种问题而被射杀吗?即便认定自己可以不计生死,他也觉得这种收场过于潦草了。为了叫停对方的死亡倒计时,他只得说:“你们需要信号发射器——”

“噢,不,我不需要那个东西,不管它是什么。”男人打断他,“我只需要你的回答。五、四、三……”

看来是不得不回答了,就算是胡编乱造的内容,多少得先抛出一点信息,才能先保住性命。他在脑海中尽力勾勒着教育者的形象,想找出一种至少听上去合理的描述;明明应该是极为简单的工作,从口齿间流出的却只有无声的迟疑。如此稍一晃神,他竟已听到一声“零”在耳边响起,眼睁睁看见男人指节施劲,果决地扣动扳机。

一声咔哒轻响。曾蒿眨了一下眼,拿枪的男人笑得弯下腰去。“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真受不了,我这一天天就跟你们这样的家伙打交道……”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使劲擦了擦眼睛,又当着曾蒿的面拉开手枪的保险栓。“下次可不会是假的了。”他对曾蒿说,“我看得出来你不怕死,可你刚才那股琢磨劲是怎么回事?我说,那可是改变了你一辈子的家伙啊!你甚至都可以为了他去杀人,那总说明他有点叫你欣赏的地方吧?他照顾你很周到?给了你一点家的温暖?还是他的怪脾气刚好对你的胃口?”

男人每问一句,曾蒿都只能疑惑地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教育者的个性有所喜恶。固然在他被收留以后就不曾再为生计而烦恼,但也并非把教育者当作养父母来对待。准确来说,他既不期望从教育者那里得到对子女的关爱,也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喜欢教育者的行为模式,只是遵照着对方的要求不断学习和测试。

要问他为什么听从教育者的指令,跟眼前之人提出来的种种琐碎枝节都毫不相干,只不过是出于最单纯最直接的原因。即便面对着枪口,他也可以这样坦率地回答:“因为他是对的。”

男人看着他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一门外语。“继续讲,”他摩挲着枪口说,“让我听听看他对在哪儿。”

又是一个令曾蒿不知该如何应答的问题。还要如何解释?明明都是些显而易见的事。只不过是想做正确的事——想要探究现象的本质、想要超越原始的自我、想要以生命不息之努力征服寰宇,再对全部的不完美处加以重塑。舍此奋进登高之精神,世间还有什么别的事物能够以“正确”来称呼呢?而沉湎于感官**的庸俗之辈,终日只求最粗鄙浅薄的趣味,浑浑噩噩地轮转于生死间,对远征者的壮举不能睹一丝一毫,又如何可用单薄的言语向之诉说?

“你不会明白的。”他只能如此回答。说话以前,心里做好了会立刻遭到枪击的准备,但男人依然只是用摩挲枪口,眼中那股的阴冷神气这会儿再瞧不见,仿佛是被漫上来的疲惫给赶走了。

“我不会明白什么?”他依然追问着,语气前所未有的耐心,“你们那个死秩理论?”

“你知道这个理论吗?”

“我不好说——听倒是听过,我可不保证意思理解对了。嘿,这还是你那个弹吉他的朋友解释给我听的呢!”

男人把枪换到右手,用左手拇指使劲地按压太阳穴,接着又揉搓起耳朵,仿佛他脑袋里正有噪音喧嚣,阻碍了他琢磨眼前的事情。

“你也相信这个理论,”他边掐自己的耳朵边说,“只要所有人……不是所有人,实际上,只要绝大部分活着的东西都死了,这个宇宙就会变得正常些,甚至还能变得更好,是吧?许愿机不会再因为主体对象的定义问题跟你们对着干了,你们就可以趁机搞个大工程,甚至还能把所有死了的人都叫回来——是我理解的这样吧?”

从男人口中说出的总结,尽管和理论的具体内容毫不相干,于预期的图景上却非常接近。而听到他竟能如此接近正确答案,曾蒿不由微觉讶然;再观望持枪者的神情,既不显出厌恶排斥,也未见触动向往。带着一点想要印证猜测的心态,曾蒿问道:“你认为它不对吗?”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眼中的疲倦更重了,好像支撑不住地坐回了床上。“我怎么看?”他反问道,“我能怎么看?你那个天外救星能拍着胸脯保证他这个理论一定对吗?”

“不验证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到头来他的理论是错的呢?那时候你又怎么说?”

“那么就是理论错了。”

“就这样?”

“试错过程是必然要经历的。”

对这些陈旧至极,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被千万次提出的问题,他也毫无犹豫地重复着必然的回答。

男人沉默了,低下头转动着手里的枪。“我本来不是找你谈这个的。”他带着浓浓的倦意说,“宇宙、真理、永恒!这些话题不合我的胃口,我是为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来。”

他抬起头对曾蒿微笑,视线却瞥向倒在床脚的黑色雨伞。“你地下室里的好些东西看着可真有意思。说真的,你应该把安保系统做得更仔细些……难道是有什么条件限制了?就算你要防李理,好歹也该换一扇厚实点的金属门。知道我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吗?不是那把伞,而是你做的那个地月模型,就放在天文望远镜旁边——我猜它是你亲手做的,因为手工活干得挺细——月亮背面的位置还有标注呢!所以,我想你是知道这一部分计划的。”

见男人朝着被窗帘遮住的夜空努嘴,曾蒿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你要拿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的命来做你计划的铺垫。”

“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

直到此刻,本应在见面时立刻抛出的筹码终于又被想起来了。曾蒿一边观察着男人的反应,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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